横涧山营地刚经战火洗礼,此刻日光洒下,像是给满是疮痍的土地铺上一层金纱。临时集结地里,士兵们或蹲或站,身姿疲惫却难掩好奇,目光全被前方身姿挺拔的刘逸尘吸引。
刘逸尘一袭青衫,昂首阔步走到众人前,衣袂随风而动。他剑眉高挑,目光冷峻似冰,先是大手一挥,划出一道凌厉弧线,朗声道:“咱们要推翻的,是那元廷狗鞑子!”声音如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顿了顿,环顾四周,接着说:“这‘元廷狗鞑子’,得分开来讲。那元廷,便是盘踞在大都的混账朝廷,好比一只贪得无厌的恶兽,麾下聚着各地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还有那些攀附权势、鱼肉百姓的豪绅大户。而‘狗鞑子’嘛,就是那些平日里仗着身份,肆意践踏、屠戮咱老百姓的蒙古人、色目人,那些恃强凌弱、走到哪儿抢到哪儿的蛮夷之徒,统统都在列!”说到此处,刘逸尘牙关紧咬,眼中怒火灼灼。
稍缓口气,刘逸尘脸色稍霁,目光柔和些许:“不过,普通蒙古人,只要没沾过欺凌百姓的恶行,愿意接受咱的教化,咱定以善相待。往后谁要是受了欺负,碰上歧视之事,如实上报,必严惩不贷!”
人群里,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胡茬的蒙古兵,先是缩着脖子,咽了咽口水,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才小步往前蹭,怯生生开口:“那……那能不能给俺们分田呐?”说话间,粗糙的大手不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刘逸尘嘴角上扬,露出安抚的笑,提高音量回应:“没一点儿问题!主公早有交代,我跟大家伙说明白咯。当下情形,你们要是投军,每人能分着六亩口粮田,外加五亩流转田。只是这桑麻田有点棘手,要是想养牲口,咱这儿可没现成草场。”
那蒙古兵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挺直如熊的胸膛,扬起粗壮胳膊用力一挥:“不用,不用啊!大人,俺们在中原都待好些年啦,种田这活儿,熟得很!早几年闹饥荒,没活路的时候,俺还去给地主家扛大包嘞,那些汉人兄弟都没俺力气大,干不过俺!”说罢,得意地拍着胸脯,发出“砰砰”闷响。
刘逸尘打量他一番,笑着点头:“既如此,我这就给你们登记造册、整编一番。入了军籍,半月之内,田产妥妥办妥!”
蒙古兵们先是一愣,随即相互对视,眼神里满是惊喜与希望,下一刻,纷纷跪地,口中高呼“万岁”,几个性情豪爽的,眼眶泛红,热泪夺眶而出,砸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营地内一处空旷平地,士兵们自发围成半圆,席地而坐。阳光暖烘烘的,微风轻拂,带起几缕尘土。刘逸尘负手踱步而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弦上。
“大家伙儿能把这些事儿琢磨透,那敢情好!”刘逸尘目光熠熠生辉,饱含热忱,边走边说,“咱们这支队伍,图的可不是为哪一族打天下,更不是要杀光蒙古人。咱为的是啥?是要让天底下最穷苦的人,不仅能活下去,还得活得有滋有味儿!”他猛地停下脚步,攥紧拳头挥舞一下,“大伙都记住喽,进了这军中,彼此就是相亲相爱的兄弟,战场上那可是要并肩作战、把命都托付给对方的手足!我坚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真切体会到这份情。”
刘逸尘转身,眼神扫过众人,声调越发激昂:“还有,大伙得明白,为啥咱们这队伍有盼头,为啥能打赢那些强敌?咱可不是靠人多势众,也不是靠凶狠残暴。咱凭的是占着理儿,干的是正义事儿,全天下的穷苦人都会站在咱们这边支持咱!每帮一个穷苦百姓,咱们的力量就壮大一分。再瞧瞧大都那皇帝,只晓得敲骨吸髓、巧取豪夺,天下人早就恨他恨得牙痒痒,大伙琢磨琢磨,最后这胜利能落谁手里?”
士兵们听着,有的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振奋;有的微微低头,陷入沉思,不时轻轻点头。气氛热烈又凝重,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众人的心紧紧拧在一起。
朱元璋的营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四壁晃荡。陈旧案几上,地图摊开,边角被风撩动。朱元璋眉头紧锁,背负双手,在狭小空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又沉重,带起一阵轻微风声。
“先生,咱思来想去,打算把临淮的兵马都调过来,还有怀远那边,也该让徐达回来了。”朱元璋停下脚步,看向刘逸尘,眼神里满是担忧,“他点子多,正好帮咱谋划谋划用兵之道。咱如今虽说势头正旺,可咱心里头也犯嘀咕啊,万一朝廷派大军来围剿,咋整?毕竟枪打出头鸟,咱这刚冒尖儿,可别被盯上咯。”
朱元璋叹口气,接着道:“李善长跟咱念叨,说元军势力庞大,如今拿下定远,好歹有了安身之处,不妨先收敛收敛锋芒,省得招来元军围攻,先生您觉得如何?”
刘逸尘站在一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神色从容淡定。听闻此言,他微微颔首:“我不敢说李先生这话有错,稳扎稳打自然稳妥。只是元廷虽说兵马众多,却轻易不敢有大动作……主公可知为啥?”说完,抬眸看向朱元璋,眼神里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