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这么早是去了哪里？”玉夫人前脚踏进飞雪院，后脚院里的嬷嬷就出来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露出点狠意来。

玉夫人，或者也可以叫陆姑娘，对此熟视无睹，从从容容地进了卧房：“去如厕了。”

桂嬷嬷在背后啐了一口：“没教养的蹄子。”

见陆姑娘又脱了鞋爬上床去，她尖声惊呼道：“姑娘这时候还要继续睡？”

此刻不过寅时末，往日都是辰时才起，陆姑娘不理这老太婆，自顾自地脱掉鞋袜。可桂嬷嬷怎么肯罢休，她朝院子里喊道：“姑娘起了，打水来洗漱。”

当值的小丫鬟还算勤恳，一听见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把灯点燃了。

房门也被桂嬷嬷撑着，不肯关起来，冷风往里吹，玉夫人没穿斗篷，本就觉得手脚发凉，此时更是额头都觉得热了起来。

见玉夫人不起，桂嬷嬷上前把她“搀扶”到梳妆镜前坐好。进来伺候的小丫鬟把水放下，自觉地给玉夫人梳妆。

梳妆是件麻烦事，玉夫人进门后，还没有正式行过礼，少爷让下人都叫她陆姑娘，这妇人发髻也是梳不得的，只能往小姐们的发髻上靠。

一个梳头发的丫鬟，叫花缕，另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给陆姑娘挑衣服首饰，叫叶丝。

“咦，姑娘的银镯子怎么……”昨夜里看姑娘手腕上还戴着，今早就空荡荡了。

玉夫人淡淡道：“可能是起夜的时候，不知道掉在哪去了。”

叶丝没有怀疑：“那奴婢等会去院里找找。”

“不用找了，丢就丢了，怕是掉进茅坑里了。”

叶丝和花缕以前都是伺候小姐们的，还从没听见“茅坑”两个字从哪个小姐嘴里说出来，都对视一眼，不敢多说。

可桂嬷嬷不同，她是夫人院里的洒扫嬷嬷，自认为地位大着，人老但耳朵还尖着，立马从院子里走进来，手上还抱着个暖石。

“这怎么行呢，姑娘，这镯子是曾府家产，记在账上的，丢了不找算什么事。”

“那就你去找吧。”玉夫人看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曾府的家产，还是交给嬷嬷找更合适，免得哪个胆大包天的偷了去。”

花缕手一抖，绕在手指上的头发被扯了一截，玉夫人吃痛，也只是皱了皱眉，没发作。

桂嬷嬷冷哼了一声。她可不是听命于玉夫人的仆妇，是这个院子里的管事。

听夫人的意思，就连这个陆姑娘本人，也该是受她管教的。

她摔门走了。玉夫人在里面听着动静，听见桂嬷嬷喊了几个下人，让他们在院子里到处找。

叶丝花缕都不敢说话。她们伺候玉夫人快一年了，虽说主仆关系热络不起来，但也是不敢僭越的。

何况陆姑娘房里比一个银镯子值钱的首饰多了去了，都是大少爷一件一件送的，只桂嬷嬷敢倚老卖老。其他丫鬟都是盼着陆姑娘日后受宠的。

“等等。”叶丝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玛瑙的钗面和镯子，被玉夫人叫停了：“今天我不戴首饰了。”

等梳妆洗漱完毕，院子里的伙计还在四处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