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追逐不休。
之前在客栈中莫为趁机脱出战团跃上屋顶,竖耳静听片刻,试图确定那采花贼逃跑方向。他在大漠以追杀盗匪为生,寻踪觅迹却是看家的本领,他与那女子打斗虽然激烈,时间却并不长,加之那采花贼受了自己暗器,只怕跑起来也没那么便利。
果然远处传来一声野猫惊叫,他瞅准方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那女子紧随而至,手中宝剑青光闪烁,嘀咕一声道:“搞什么名堂?”
莫为一击得手便抽身而去,跃上屋顶却不立即逃跑,看着就像是等自己追上来一般,她紧随其后,已经确定莫为轻功远远强过自己,这么时走时停,莫不是在引自己上钩?
莫为哪里知道又被人误解了,他循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只为抓住那人自证清白,事关门派声誉,实在马虎不得。
几个起落之后,他隐约看见前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那身形动作,几乎确认无疑就是那个采花贼。
他身形一闪,步伐骤然加快,内功催运至极限,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身后白衣女子眼见前面这位古里古怪的“采花贼”忽然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眼见着就要消失在夜色里,情不自禁喊道:“喂!你等等我呀!”
莫为听在耳里,差点一个跟头扎到地上,连忙稳住身形,更加快速钻进夜色。
“开什么玩笑,有谁追杀别人还要别人等一等的吗?”莫为心中腹诽,瞅准前面那人就要拐入街角,手中捻出一枚石子运劲弹出,劲风声响,“噗”的一声击在那人腿弯。
那人险些摔倒,踉跄着钻进街角,莫为紧随其后,却见他转入一条暗巷,步履虽然不再快捷,却竟然仍能继续走路。
莫为心中惊奇,自己手上石子采自大漠深处,质地坚实细密,被自己打磨光滑,用来打穴伤敌,寻常人受着一下,只怕便要筋骨断折,这人生受了两下,竟然还能继续走路。
眼见对方已经无路可逃,莫为轻声喝道:“既已无路可逃,不如束手就擒吧!”
“你想得美,圣教……”他话只说了一半,黑暗中忽然伸出一根圆乎乎的东西,突兀捶在他侧脸之上。
夜色朦胧之中,莫为隐见那人脑袋仿佛皮球一样被捶了出去,留下剩余肢体撞到对面墙上,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暗中,一人缓步踱出,恨恨说道:“什么人都招进来,白白坏了我圣教的名头!”
莫为神情戒备,对方一击必杀,虽然那采花贼受了自己两颗石子,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但对方一招之下便能将其头颅击飞,这份力道、准头、速度,实在是自己平生仅见。
“淫贼,看你哪里……”身后娇叱之声响起,随即冰冷剑意汹涌而来。
莫为心头苦笑,自己一番好意,这会儿反而腹背受敌,恶徒已死,自己只怕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知道此刻已是生死之际,因此再无保留,手中铁尺猛然一抖,其上布带寸寸断绝,露出黝黑如墨尺身,回手一记“夜雨闻铃”接住女子来袭剑招。
女子也发现了巷中的惨状,愕然至极却被莫为猛烈攻来,两招过后,她才发觉不对。
对方招数精熟奥妙,内力雄浑厚重,与之前相比竟是截然不同,虽仍是那套落雨剑法,却又有极大不同。
她家学渊源,见识也是不凡,一眼就看出对方武艺其实远在自己之上,方才能让自己占尽上风,显然是有意相让,却又不知此刻为何倾尽全力而来。
她早已注意到远处那人,单从气势来看就已不一般了,看到莫为如此猛烈攻来,心念电转,已然明白莫为心中所想,乃是怕自己与那人前后夹击,所以才力求速战速决。
女子心中叫苦,眼前男子攻势之凌厉实在是她平生仅见,尤其记记杀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与她平常和家中长辈练剑完全不同,完完全全就是生死搏杀。
一念至此,她大声喊道:“喂,别打我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快停手——呀!”
她本来就处在下风,这会儿又分心说话,招数自然不够圆熟,一剑回手不及,被莫为用厚重剑柄戳在右手阳溪穴上,手中宝剑立即握持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莫为疾风暴雨中连攻二十余招,将白衣女子制服在地,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远处那人。
他一直担心中间那人趁机出手,此时白衣女子受制,那人却仍是那么站着,一言不发,不知什么名堂。
“我不是采花贼,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赶紧走!”莫为将宝剑拾起,见那剑柄下面镶嵌着一块白玉,上面刻着“暮秋”二字,便道:“宝剑还你,以后招子放亮些!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