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梦里的人样貌模糊,但通过那两侧麻花辫,聂琳依然认出她了,“一苇,姐姐没有……”聂琳蹲下身,用头顶着她的头试图安慰她。
一苇是她从一个艺术培训机构里救出来的普通孩子,她的父母也在混乱中失踪了。在那混乱的几年,失踪基本上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聂琳一直带着她。在聂琳从实验室逃出来以后,一苇也失踪了。聂琳只能想着,也许她找到好心人收养了吧。
一苇也不听她解释,只顾着重复自己的问题,直到她终于从梦中惊醒。
平复好心情的聂琳静静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梦里面的人脸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荡,仿佛在问她为什么自己一个人逃走,为什么不救她们。
如果我被人群所遗忘,不如就让我主动走向人群,如果可以,请允许我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人群将是我最好的伪装。
城市在夜幕中既热闹又寂静。明亮的霓虹灯让整个城市变得灯火通明,仿佛永远没有疲倦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女人拿着话筒,低声轻唱着思念的歌。她眼眸微闭,似乎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酒精是藏在成年人意识里自由灵魂的救赎。”
而音乐的加入,使得一切情绪的宣泄都显得更加合理。
角落里,聂琳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周围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灵魂。她看到有人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也看到有人说着说着耳语然后在这若明若暗的氛围中借机亲吻。在这里,仿佛每个人都可以放下心防,暂时忘却生活的凝重与繁杂,只专心沉醉在这个撩人的世界里。
也许是为了弥补这些年在危机中颠沛流离的自己,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人们也想尽量地多去感受一下灯红酒绿,而不是回到温暖又舒适的被窝。即使知道是消费陷阱,人们依然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十几年前的末日危机似乎并没有对人们产生更多影响,城市的重建比计划中要快得多,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更没有因此而终结。只有在城市中央被刻意留下以作铭记和缅怀的废墟,就像一个久经沧桑的白发老人,正低声地诉说着那段暗淡无光的往事,提醒着人们。
聂琳听着歌曲从抒情的旋律逐渐过渡到震撼的摇滚节奏,刚刚悲伤的人也正举起手跟着节奏摇晃着身体。而聂琳依然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与这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远离人群又使她没有安全感。激昂的电吉他声和鼓点,每一拍都像是在敲打着她的心脏。
随着人群中歌声和呼喊声,加上一点酒精的作用,聂琳觉得没有任何一刻比这一刻更加心安了,“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呀。”
“喵……喵……喵……”一只狸花猫在穿黑色卫衣的男人脚边蹭来蹭去,很是亲昵的样子。男人蹲下身子将它抱起,同时打了个嗝。
“喵!”
“呀!”
“哈哈……”
就在男人打完嗝的同时,狸花猫伸出爪子对准他来了个连环“喵喵拳”,抓完就挣扎跑了。
“你先来招惹我,还挠我!”
黑色卫衣对着狸花猫消失的地方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后又像用尽了力气,顺势坐下,靠在栏杆上。坐下以后他依然看着狸花猫消失的方向,倒不是因为对狸花猫挠他一下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需要一个方向安放自己的目光。
“火腿不喜欢酒味,你还对着他打嗝,活该它抓你。”紫色毛衣看着黑色卫衣呆坐着,忍不住调侃起来。黑色卫衣没有理会。
紫色卫衣看他不应答,又抬起头,继续看着天空。今天天上的星星很安静,看来明天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