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固执地称呼自己为“大师”,玄奘摇摇头不作争辩,听完洪闾的话,玄奘霎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傻,自己是从江州沿河漂落到润州,漂了几天不清楚,但显然乘河而下要比陆路快上不少,因此也要远上不少。
玄奘只得换个方法:“那可有哪地有妖乱又距江州较近的?我可先前往那里。”
洪闾听完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地方,宣州太平县有常有水患发生,新上任的县令主持兴修水利却总是遭遇破坏,故此怀疑是有妖邪作祟,特派县尉来此请人查看,悬赏白银三十两。”
玄奘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还请参军大人引荐。”
“小事一桩,大师且随我来。”
随后两人便前往太平县官吏驻地,其驻地位于金山寺客院中,玄奘到来时已有两位江湖豪杰模样的壮汉在此,那县尉携两位皂吏与壮汉相商,这县尉为一县武官,皂吏也是军中好手退下的,身形一个比一个魁梧。
五个彪形大汉挤在屋内竟显得这客居狭小了起来,又来了洪闾、玄奘两个身材高大的人,一时间还有些挤不下。
见到一州参军亲自领着人过来,太平县尉连忙迎了出来,行了礼道:
“不知参军大人亲自前来,未能及时迎接还望恕罪。”
“哎,无需多礼,此番前来是为你们引荐一位金山寺高僧,给你们排忧解难来了。”
那县尉留着络腮胡,眼角带疤,看上去凶神恶煞,见参军身旁站着僧人,当即打量起来。
这僧人面容俊秀,身形袖长,肤白如玉,最重要的是相貌年轻,看上去还不到弱冠之年,这是金山寺高僧?你说这是哪家高门大户的侍读书童、闺中面首我都信,唯独不像是高僧。
县尉狐疑的看着玄奘,又看了看洪参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洪参军见他眼神蹊跷当即笑骂道:“你这人好没眼光,真如当面却不识得,你要是见了大师神通还不得俯首叩头?”
玄奘听懂了洪参军的暗示,便运起金身,皮肤转瞬变成金刚琉璃色,坚不可摧,身后有天龙盘旋,罗汉虚影显化,院内众人一时间被震慑住,果真纳头就拜。
那络腮胡县尉更是激动异常:“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师恕罪,大师前来可是要随我们回县?”
玄奘答道:“小僧听闻贵县水利修建不顺,疑是有妖邪作祟,经参军大人引荐,故前往查看。”
络腮胡县尉应道:“有大师这般大神通的人前往,相信那妖邪一定望风而逃,还请大师收拾行囊,待我与这两位壮士协商好,我们这就上路。”
玄奘又答:“小僧还担当不起大师之称,诸位唤我法号玄奘即可。”
“好的,玄奘大师。”
“......”
“还未请教县尉大人名姓?”
“在下淳于幽。”
当日玄奘便简单收拾了包袱,并与师父道别,随那淳县尉乘上车架,返回宣州。
车上,有那院内见到的二位壮士,县尉官吏三人,带玄奘一人,略微有些拥挤,那淳县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意是想拒绝这两位壮士的前往,谁知这二人见了玄奘神通说哪怕不要银钱,只当是长见识也要前往太平县走一遭。
于是便硬跟上来了,玄奘并不在意,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搭顺风车才接下这个悬赏,银钱于他无用,就这样几人在车上慢慢熟络起来。
谈话中玄奘得知这二人是亲兄弟分别叫做常衡常洛,是从青州出来游历天下的江湖游侠,最爱的就是江湖奇诡轶事,奇人也见了不少但没有哪个能有玄奘这般神通的,也因此二人对玄奘极为推崇。
到宣州境内还有三天路程,到太平县估计还要再多两天,行了一天的路众人早已疲乏不堪,于是将车架停至官道旁,准备就地扎营。
按说官道上是有驿站的,但南方官道驿站稀少,原因无他,此时的神州南方远未如后世那般繁华,而且多以水路为主。
眼见日落西山,天色暗沉,几人找了一处避风地,将车架停好,又捡拾柴火扎起篝火,取出干粮准备就餐,幸好此时还未到梅雨季节,要不这露天扎营可有的受了。
那淳县尉的车架上准备相当齐全,一口吊耳锅架在火上,又在附近河塘取了水煮沸,将车上的干菜取下放入锅内熬煮,将润州采买的豆干子掰成小块加入锅中,又撒了小把井盐,本来还有些干肉可以加入其中,但考虑到玄奘师傅不食荤腥也就作罢。
等锅内沸腾起白雾,咕嘟咕嘟直冒泡,一股鲜香清味飘荡出来,几人包括玄奘在内顿时胃口大开,一人盛了一碗鲜汤,就着手中干粮吃了起来。
天上月色皎洁,几朵清云飘摇,耳边响起微风吹过野地的娑娑沙响,此时正值槐夏,虫鸣起伏作响,与微风应和,甚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