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自认下夕林郡主的身份以来,并未下令杀过谁。而犯人一旦进了金国的地牢,生死与否,都必须由她定夺。
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一掷决生死,是种什么感觉。
梁梦惶恐的看着甘通。
此时,甘通才意识到,他刚刚和郡主的对话,似乎是在各说各的。
“郡主不必惊慌,臣今日前来,是为凉藻跟您讨解药的。”
“解药?甘相不是来让孤下令杀了他的?”
甘通不禁笑出了声,难怪刚才见梁梦一副为难的样子,敢情是为了这个。
他将木落发现琢州学堂一事讲给了郡主,
“所以,按木落的说法,凉藻很可能是被人下蛊了?”
“依臣所见,确实如此。”
时间线完全吻合,即便木落没看清那人的脸,甘通也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凉藻。
“那下蛊之人是谁?虺部的奸细,还是地文王呢?”
梁梦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们了。
“这很难说,但既然把人送到国相府。地文王参与的可能,更大一些。”
甘通在大事上,从来都是字斟句酌的。他不愿损人清白,也不想疏忽放过。
可说来说去,他话里话外依旧透着对凉藻的器重和惋惜。
毕竟是自己调教出的贴身护卫,如今遭人算计,成了为别人鞍前马后的仆从。
他想救他,但却再也留不住了。
这样一说,梁梦就懂了。甘通将凉藻押入地牢,表面上是从府里抓出了奸细,欲除之而后快。实则是想假借处决之机,救他一命。
“甘相是怕,操纵之人哪天觉得他没价值了,就会暗中杀了凉藻是吗?”
“是!郡主英明。”
梁梦自觉越来越了解甘通,她将剩余的那包解药拿出来,还叫寒水誊抄了一份华先生的方子,一并给了他。
“甘相,华先生说,此药越早服用越好。”
“敢问郡主,华先生是何人?”
“甘相忘了?回来时孤提到过的。岐仲山的神医。”
“是,是……臣上了年纪,一时忘了。”
甘通有些窘迫,尴尬的笑了笑。
临出门时,他走的很慢,有一束光照到了他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梁梦发现,甘通开始变得不像初见时的那般锐利。
她不知道夕林郡主从前,是不是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只是这一刻,她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安金殿的大门,也慢慢被包裹进了刚才的那道光束里。
梁梦被拉进了思绪中,她一直希望,自己也能遇上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可回过神之后发现,别人给的只是辅助,而真正能救自己的,也唯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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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手上攥住了华先生给的解药,也终于有了和地文王和虺部蛊术抗衡的筹码。
如此一来,梁梦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曾在琢州城门前闹事的商人。
她命御医,以补药为名,亲自看着他服下。
结果,那商人吃完,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果然是被人下蛊了!”
梁梦之前就怀疑,一个身居商贾联要职之人,即便闹事,大可不必亲自出马。
如今看来,还真被她算准了。
“他最后记得的事,是什么?”梁梦盘问随府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