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一时无言以对,最后只得勉强道,“他们不会的。”
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他摸了摸眉头,看着她还有气力和他争辩,无奈笑了笑,“你这,手术得不错。”
刚才是他失控了。
那是她的家人,他能怎样。
他是来查看术后的,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回复得也官模官样。
他点了点头,转身要走,思索一番后,终究又撤回脚步,返回到她的床前,“季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
“......”她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挤着眉头问,“啊?”
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挑明,“你以前被男人欺负过?”
这话他尽力了,够含蓄了,怕她还不明白,又加了句,“车祸之前?”
这句话他说得像是云淡风轻,每一个字却都透析到骨髓里。
那种异常的难受和屈辱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入脑海。
巨浪翻滚着一层一层袭来,她躲避不开,只能任由着那些耻辱的回忆一遍遍拍打。
本以为遗忘,只是在隐藏罢了。
她想起了上一世,族里那个有头有脸的恶霸,族长唯一的儿子,把她堵在家里开始乱摸,她当时被吓懵了,然后才知道反抗,那个恶霸便开始扯她的内裤,她一边哭一边挣扎,一番缠斗之后她惊慌失措得摸了把剪刀刺在那个恶霸的大腿根上。
那个恶霸见了血之后,就慌里慌张的逃出门去。
那几日她过得战战兢兢,生怕恶霸再次上门。
可他终究还是上门了,带着族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她是妖女,说她是多次勾引他的妖女。
无论她怎么解释,没有人听。
她人微言轻,命如草芥。
她就那么被装进了猪笼,周围人一窝蜂抬着她,把她扔进冰冷的湖水里。
回忆涌上心头,她的眼眶不禁发红,然后的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上一世,她受尽屈辱,唯唯诺诺仍旧改不了命。
她想,这一世重来,她总得活出个样子。
她努力。
一直在努力,在奔跑。
可每当和男士有亲密的举动之时,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像是被人下了咒语。
那会车祸之时,当她上了手术台,被一帮男医生围拢着,尤其还要褪去内裤之时,她的身体就没法控制了,好在后来徐毅给她打了镇静剂,稳定了她的情绪。
后来她在医院被那个老男人欺负之时,她的身体又开始抖成了筛子,又是徐毅及时出现,救了她。
再后来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和石明正交往,每当石明正想有亲密的举动时,她没法配合,她的身心都不配合。她甚至想象着徐毅能再次出现,把她从那该死的尴尬里拉出来。
她想,重活一世,她还是逃脱不了过往。
这辈子,她怕是没法恋爱,没法结婚,更没法生子了。
最后是这次取钢板的手术,她本以为一场小型手术,她已经经历过,有了心里预设,只要她努力,她可以应付。
可她的身体又发抖了。
只是这次并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她没有打镇静剂。
或许是因为徐毅术前那温柔抚顺的言语,又或许是因为围拢她的只是一群女医生和女护士们。
她想她有在进步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徐毅到底看出了些端倪,不然不会突然这么发问。
她不想谈前世,谈了也没人会听会懂。
只会让人觉得她更加怪异,更加神经。
她装糊涂道,“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然后迅速低头不语。
徐毅眉头拧巴得很:她很不会撒谎。
往事一桩桩涌入脑海。
他是医生,对病人的身心健康状况很敏感。
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她和其他女孩不同。
她有些思想、行为和举动,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而那些思想和行为也恰恰是他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