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物很快就这么活过来。
苏服白瞪眼看着,如此的不真实,虚幻感似是要将他撕裂开,分成实和虚两个部分。
他怀疑自己是要精神分裂了,就像宣医师以为小宝还活着,所谓的看见小宝实际上是宣医师自己在扮演,是他的“戏”。
自己会分裂出什么样的人格?
宣医师是因为过于思念小宝,不肯接受他因自己剥离神骨的举动而消失,所以分裂出扮演小宝的人格。
自己有什么无法接受的现实,或者过于强烈情绪?
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离开了父母,还是如影随形的虚幻感,或者耳畔的呓语,跗骨之蛆般的神骨?
他不知道。
又或许自己看到的这些本就是想象和扮演,否则怎么解释两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连语言文字都是完全相同的。
“苏师弟……”
挣脱方舀的搀扶,苏服白很难受,很痛苦,但是并不虚弱。
“麻烦宣医师送我们出去。”
他的痛苦不仅来源于自身,也受到环境的影响,温和的白光好像有某种强烈的破坏力,正不断侵蚀他的身体、意识。
地上的每一块碎石,稍远处隐约可见的书页状打开的石门,陈启文忐忑不安的身影,甚至于雷猛脸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都在撕裂他的身体,他的意识。
他“看”到雷猛挖出自己的双眼,“看”到陈启文惊慌失措捏爆手中的两双眼珠,“看”到满地碎石如蜡烛融化,“看”到白光侵蚀人与物,一切又都变得透明。
苏服白用力敲打脑袋,疼痛令虚幻感稍稍远离,可很快又一次将他吞噬,被迫一遍又一遍“观看”曾亲身经历或者耳闻的事情。
其他人没有特殊的反应,可见诡异的事情只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隐约感觉和日记有关系,但是先前也写过日记,无论是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之后,都写过,并无任何异常。
离开!
或许离开山洞特殊的环境会好一些。
宣常没有任何理由挽留。
苏服白扶着脑袋坐在独轮车上,方舀紧跟其后,另一侧车斗里放着杂粮饼,坐不了人。
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恍惚,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忘记来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两位神官,我们就此别过。这些人,等离开山林就将生死契的文书还给他们,让他们离开。”
陈启文神色慌张,他比苏服白更不愿在山洞久留,雷猛脸上那两个黑窟窿,多看一眼都心惊胆颤。
徐明哲被另外两名护卫搀扶着,神情憔悴,目光飘忽不定,时笑时哭,时而高呼“我要当神官了,我要入神国了”。
苏服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似乎是自己的错,又似乎不是,这种混乱进一步强化了撕裂身体和意识的虚幻感。
他含糊的应了一声,独轮车快速往前去。
“苏师弟你慢点,我的两条腿可比不过车轮子。”
方舀叫嚷着,连忙追上去,从另一侧车斗拿走一包杂粮饼,胡乱的往嘴里塞,边跑边吃。
命是首要的,其次就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