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崇阳面无表情抽出佩刀,夜扶桑也拔出剑,片刻已过了三四十招。夜崇阳本来没有拼尽全力,主要是夜扶桑剑术平平,以前在自己手下从来没有超过三十招的,可这一年多后归来,竟然进展神速,自己再松懈下去,肯定会被这小子杀得片甲不留,于是只能凝神应对。
不过这夜扶桑虽然得到了苏星河的亲自指教,剑术飞涨,从三流开外迈入了二流中等的水平。可这夜崇阳也并非常人可比。在风云榜上的排名位列十八,也算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这夜扶桑本来想着自己已经进展神速了,也就变得有几分轻敌与浮躁了。是以开始几十招也有几分散漫。可百招过后,他觉得这夜崇阳比起一年前刀法也更上了一层楼。也对,他这个三叔素来争强好胜,总也不肯落人之后。自然勤学苦练,不肯松懈。
反观夜扶桑,剑法本来就稍逊一筹,态度也散漫。是以二百零三招时,一个晃神就被夜崇阳的刀气震到,气海翻腾,嘴唇渗出了血丝。立刻捂着胸口求饶,“三叔,手下留情。”
“可以啊,臭小子。竟然与三叔过了这么多招。”
“名师出高徒。我可是得了掌门师叔的真传。若论资排辈起来,我还要尊您一声师兄呢。”夜扶桑咧开嘴笑了,抱剑行礼,“见过师兄。”
“臭小子,你这话挤兑谁呢?”
“哪有。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夜崇光看了夜扶桑的剑法已经气消了大半。明年的风云大会一直是他的心病。夜氏下一辈子嗣不多,除了夜扶桑,就是夜崇明的一个儿子夜岚山。
这夜岚山志大才疏,耽于享乐。更要紧还是一个骄矜自傲的,无法用来光耀夜氏门楣。这重担只得落在夜扶桑身上,也只可以落在他自己的儿子头上。偏偏这夜扶桑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仗着几分小聪明就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一年前夜崇光将他送到苍梧山,最重要的原因的确是让他去避避风头。可也并非只有这个目的,也是提前为明年的风云大会做准备。
此时看到他进展神速,自然倍觉安慰,那一桩心病也缓和不少。只是他到底犯了他的忌讳,是以这戒鞭是免了,可这态度,他还是会给的。
“的确有了进步,至少剑没有再飞出去了。看来你二叔也没有一味替你打掩护。”
夜扶桑洋洋得意,“掌门师叔说了,剑道的第一要诀就是握剑。死都不能离手。”
夜崇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祠堂里跪着,不跪够五天,不准出来。”
“阿爹。你不是说你满意了就不罚我了嘛。”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只说我满意了就把戒鞭免了。”
夜扶桑拉长脸,冷冷哼了一声,“那我看看阿娘去。”
“谁给你求情都没用。”
“可、可你也不能全怪我啊。”夜扶桑看这夜崇光动真格的也急了,“我又不知道那个书上写的都是白归一的鬼道魂术——”
“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姓白的。”夜扶桑抖着自己的手,咬牙切齿道,“你看看老子这只手!”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别自己被那个白重九暗算了失去了手指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
这句话刺激到了夜崇光最敏感的神经,夜扶桑话还没说完,他就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你再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夜扶桑本来觉得委屈,他若是知道那是白归一的鬼道魂术,他怎么可能去偷偷学习?他们夜氏从小的家训就是与白氏为敌,他自然同仇敌忾。可此事明明错不在自己,却被夜崇光一阵训斥,冲动之下才口不择言。直到夜崇光一巴掌打在了脸上,他才如梦初醒。
夜崇光是暴虐不假,可也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更别提当众甩他一个耳光了。他羞愧难当,激愤不已,眼睛里面全是泪,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夜崇光看着自己的手也是满脸难以置信,久久不能言语。
夜崇阳道,“大哥,你——”
“行了崇阳,你不必再劝我了。”
夜崇阳话锋一转,“其实——我——我也不是想说刚才那回事。我是想说在涂唐鬼市发生的事。”
“你不是一回来就告诉我了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说。”
“什么?”
“我看,浮生的那个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夜崇阳话里留了几分,“我们总该想个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