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虎着脸让众人排队。“不准插队，说你呢！”　　　　被工作人员指名道姓的中年男人，满不在乎地冲进了房间里，把体检表交给了相关负责人员。　　　　正在维持排队秩序的工作人员脸色非常不好看，瞪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然后袖子一甩，扭头走了，不管了。　　　　于墨站在队伍里，和那些老实排队的人，缓慢却有序地向前移动。　　　　遵守秩序的人，和无视规则的人，挤在同一间食堂门口，形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这个世界上，遵纪守法者有之，无视规矩者有之，遵守规则未必能获得好处，无视规矩未必会遭受惩罚，但遵纪守法总归不会给你带来坏处。　　　　于墨慢悠悠地顺着排队的人流，检查了视力、验看了五官四肢，甚至还拍了一张证件照，据说到时候是要贴在驾照上的。　　　　体检结束，每位学员去工作人员那里领了一本小册子。　　　　然后，工作人员就宣布：“大家可以解散了，回去记得多背背小册子里的题，里面都是科目一会考的题目。”　　　　于墨拿着小册子，站在驾校门口，开始思考：她是要在这里站一个小时、等驾校通勤车把她送回家呢？还是直接步行半个小时去公交车站直接坐车回家呢？　　　　没等她考虑明白，一个衣着时尚的二十来岁的姑娘就热情地跟于墨打起了招呼。　　　　“唉，美女，你也报名了这一期的驾校么？”　　　　于墨点了点头，“你也是么？”　　　　“对啊，我也是这一期的。你待会儿要去公交车站坐车么？”　　　　于墨继续点头。　　　　姑娘就热情地拉住了于墨的胳膊：“那我们一起吧。”　　　　然后，于墨就被姑娘拽走了。　　　　于墨被热情的姑娘拽着手，一脸懵地看着热情姑娘又拉来了一个小伙伴，一个看上去肉肉的扎马尾辫的女孩子。　　　　“我叫艾彤，你俩叫什么名字。”热情姑娘笑容满面，一手拉着马尾辫女孩，一手挽着于墨。　　　　“于墨。”　　　　“贝贝。”　　　　马尾辫女孩只说了一个小名，热情姑娘艾彤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继续跟两个人说起了打听来的驾校消息。　　　　艾彤：“听说四天后车管所就会组织考科目一了。”　　　　贝贝：“我们到时候能参加么？”　　　　艾彤：“听说只有通过驾校内部考试的人，才能去参加科目一的考试。”　　　　“内部考试？”于墨有点儿疑惑。　　　　艾彤：“据说驾校到时候会给我们发信息，让我们登录网址进行在线考试。”　　　　然后于墨就放心了，对她来说，只要不是突击考试就好。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辆纯白色的桑塔纳向三个人开了过来。　　　　车牌是黄色的，白色的车身上用红漆喷着驾校的名字，看上去像是驾校里的教练车。　　　　艾彤眼睛一亮，连忙跟车里的司机招手：“教练，你去哪儿啊？捎我们一段呗！”　　　　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头发白了一多半的、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他爽快地笑了笑，让三个人上车。　　　　艾彤坐进了副驾驶座，于墨和贝贝坐在后排。　　　　车前排，艾彤已经跟教练攀谈了起来：“教练，下课了？”　　　　“没呢，车没气了，我去加气。”　　　　“教练，我们是后天模拟考试么？”　　　　“不知道啊，我是教科目三的，等通知吧。”　　　　教练把三个人送到公交站台，这才回过头去加气。　　　　于墨觉得，驾校里的教练，看上去人蛮好的样子。　　　　直到考完模拟考和科目一，于墨都一直这么觉得。　　　　科目一通过以后，驾校很快就通知于墨，让她去上实践课：学习踩离合器。　　　　于墨被分到的教练，恰好是那天送她和艾彤去公交站台的老司机。　　　　老教练年纪有些大，开车的技术却非常不错，据说是开了一辈子车的老司机。　　　　因为年纪大了，没办法再开大车，只好来驾校当了教练，听说老教练的儿子也在这家驾校里当教练，不过教的是科目二。　　　　老教练脾气也很好，有人踩离合器时犯了错，不是刹车时忘记踩离合、就是换挡时忘记踩离合，导致车一阵阵地熄火。　　　　老教练也不生气，只让人再重新来一遍。　　　　平心而论，于墨觉得，老教练教得比她爸爸教得好。　　　　于墨在老教练手底下学了三天的踩离合器，等回家开了她爸爸的车去练车技，她爸爸立刻就察觉到了于墨的进步：“离合踩得稳多了啊。”　　　　三天的实践课过后，离合器学习班正式解散，驾校重新给众位学员分配了教练，开始让他们正式学习科目二的考试内容。　　　　于墨被分配给了一位看上二十多岁的年轻教练，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儿黑，外加个子不太高，顶多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就是这位教练，打破了于墨以为的“教练都很好脾气”的错觉。　　　　正式学习的第一天，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学员，因为踩错了离合器，而被年轻教练骂了个狗血喷头。　　　　于墨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说话不急不慢的年轻教练，瞬间变身喷火龙，把犯了错的男学员骂得头都不敢抬。　　　　于墨默默地收起了正跟祁琛发信息的手机，敛眉低目，开始在心里默背教练刚才说的倒车入库要点。　　　　等轮到于墨上车试炼时，她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唯恐自己出了差错从而被教练骂得狗血喷头。　　　　大概是临时抱佛脚确实是有些用处的，于墨成功地把车倒进了车库，不左偏也不右偏。　　　　但不幸的是，她倒过了头，车尾过了线。　　　　不幸中的万幸是，教练没有骂人。　　　　于墨长出了一口气。　　　　倒车入库练了许多天，然后教练告诉大家，要考试了。　　　　于墨觉得心里好累，自打开始学车以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考了几次试了。　　　　关于考试，教练是这么解释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这次的科目二考试的，车管所这次给驾校的指标不多，所以每学一个项目，我们都要考试一次。只有通过全部考试的人，才能去参加科目二考试。”　　　　于墨心里有点儿慌，当天晚上开着她爸爸的车，加练了一晚上的倒车入库。　　　　于墨全程踩离合器，把她爸爸心疼了个半死：“我的离合器啊，早晚被你踩毁了。你这种踩法，最毁离合器了。”　　　　于墨不服：“我们学车的时候都这么踩的。”　　　　于墨爸爸：“所以你们驾校的教练车，都破破烂烂的。”　　　　于墨无言以对。　　　　第二天上午，倒车入库考试。　　　　于墨被分配到的教练车，不是她平常练的那一辆。　　　　她打开车门，看到主驾驶座上放了两个靠枕，一个横躺在座椅上，应该是坐在屁股底下给小个子垫身高的，另一个竖立靠着后背，应该就是当靠枕用的。　　　　于墨没有在意，直接坐在了靠枕上，把车开出去，停好，按着教练教的要点，开始倒车。　　　　车倒了一半，考官就黑着脸让于墨停车：“你看看都歪成什么样了！不通过，再试最后一次机会。”　　　　于墨有点儿吃惊。她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下。果然，车身歪斜得厉害，根本不可能顺利倒进车库里去。　　　　可是不对啊，于墨练倒车入库练了这么久，还从没有犯过这么大的错误。　　　　于墨把车开出去，重新停好，换挡准备倒车。　　　　于墨把刚才的倒车流程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她刚才是完全按照教练教的要点倒车的，按理来说车身是不可能歪成那个样子，导致最后无法成功入库的。　　　　于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好叹了一口气，挂上了倒车档。　　　　离合器将松未松之时，于墨看着车头，突然觉得今天的车头好像有点低。　　　　于墨眼前一亮，她突然想到，她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于墨立刻踩死离合和刹车，挂空挡，拉手刹。　　　　然后，于墨把坐在屁股底下的靠背拽了出去。　　　　上半身下沉，视线随之下移，车头的位置变得熟悉了起来。　　　　于墨松了一口气，重新挂挡，收敛心神，按着之前教练指导的几个标线位置，看好点后打死方向盘，开始入库。　　　　这一次，视线角度对了，于墨终于成功把车倒进了库里。　　　　考官低着头，在于墨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又标注了一个“2”字，表明于墨是第二次才成功倒车入库的。　　　　考试结束，于墨教练带的十几个学员，只有两个人成功通过了考试。　　　　一个是于墨，另一个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　　　　教练黑着脸通知大家：“没通过考试的，下午不用来练了。”　　　　于墨和那位二十来岁的姑娘面面相觑，所以，下午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练车么？　　　　事实证明，于墨两个人想多了。　　　　下午来练车的，依旧还是十几个人。多出来的人，都是之前二试没考过，回来重修的。　　　　作为这群人里唯二的新人，于墨和那位二十来岁的姑娘渐渐熟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