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略微蜷缩,房门悄然自行打开。
方远凝视向半空中,便于第一时间呼出名字。
“?......卧槽!”
火辣气感流经咽喉,被他硬生生顶了下去,房门打开后,虚空中显示的赫然是另外一个名字!
大骇之下,身体立即产生应激反应,脊椎骨‘吧嗒’脆响,腰胯肌肉旋转,口中剩余的半截气下意识顺着足少阳经,集结于‘伏兔’。
‘伏兔’者,大腿肉肥如兔,弹跳时肉起,潜而不伏也。
危机时刻,方远下半身的筋骨外膜竟然贯通,整个人敏捷得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身子一转,双腿‘蹬’一下带起巨力向墙脚跃去。
前路被堵,但床侧墙壁还留有窗户,可让他快速逃离房间。
这个时候,门前却传来像是古老磬钟的浑厚说话声。
“且慢!”
方远探出窗外,身体一顿,迅速回头扫视,只见昏暗中是一位银发盘绕,脊背微微弯曲,面容模糊不清的老妇。
经此耽搁,气息稍顺,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出口呼名道:
“黄小兰!”
方远自然认得三字,但嘴中所发之言,仿佛经历漫长岁月洗礼,油然而生一种古老且神秘的启示。
出乎意料,老妇只听了一句,周身忽然晃动,隐隐有股消散之意,身体显得虚幻莫测。
她下意识跪坐在地,颔首低眉,身子微微颤抖着,惊愕低呼道:
“大......大人?”
您哪位?您想干嘛?
‘呼名术’的作用在财神身上初现端倪,方远灵光一闪,经过警惕、惊诧,逐渐冷静下来,无声望向眼前这人。
相比财神之名的拗口以及晦涩,‘黄小兰’这三个字通俗易懂,后者只是简单的炎国常用文字,而且妇人衣物有过精心装扮,发丝根根分明,显然神智正常。
这个瞬间,方远疑问不断,等等......这打扮......不就是‘灶神’黄婆婆吗?
他眼神凝聚,回忆起那副画像,记得德馨曾经说过,‘一般人是看不到她的’,显然这里的‘一般人’指的并不是自己。
而且‘大人’摸棱两可。
对于被册封的神,什么身份值当这种称呼?
烛光如烟。
时间缓缓流逝。
房间内短暂沉默了几秒,黄婆婆更加恐慌,身子又低了一点。
方远坐在窗台之上,暗中吸了口气,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实则内心颇为忐忑地问道:
“不知道灶神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这平平淡淡的语气传入黄婆婆耳中,立即让她心神一颤,甚至升不起揣摩对方心绪的想法,俯身艰难回道:
“小神......小灵不知大人在此,视为大不敬,甘愿受罚!”
她语气中带着心愿未了的决然,突然再次说道:
“小灵...斗胆...还请!还请......大人看在小灵成神不易,无有恶为...望祈恕大罪。”
恕大罪?意思小罪可惩,您也太高看我了!以为微服私访不成.....
呃。
似乎掌握到对方的心理状态,方远迅速调整坐姿,露出一副玩味神色,轻蔑问道:
“抬起头,道明来意。”
黄婆婆立即听话抬头,只是简单一眼,立即将视线转移他处,不敢在看。
身前少年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他眉头紧锁,大概为此事所烦恼,可就是这皱眉的模样,更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
“前几日,小灵雍州的分灵忽升感应,行成于思,实则有所托付。”
她显得讳莫如深,再次低头说道:
“小灵官府专供,多年来从未于此界中收到如此感应,没想到得幸遇见大人......”
‘如此感应’顺应表明自己灵感强,‘从未’难道预示着灰境中除他之外,再无活人?
方远毫无头绪,侧转身子靠向窗沿,感受到带有明显目的性的语气,顺应着轻缓问道:
“所托何事?”
黄婆婆未听出其话语中的不快,眼神明亮,希冀说道:
“六十年前,那是一个战争伴随变革,动荡伴随黑暗的时代,这个年代,强者生,弱者亡,小灵刚及弱冠,因家传灵餐食谱,不幸被路过雍州的礼部侍郎高义晟看中,于乙丑年初春,封‘灶神’。”
中书令高义晟,方远很快回想到报纸上的这个名字,此人六十年前就是礼部侍郎,相当于当今宣传部与教育部合并后的副部长,位高权重。
他内心震惊连连,此番话中,可以分析出炎国的册封竟然带有强制性。
‘神’是人死后的称呼,而黄小兰当年不过二十出头,是第二年就被迫死亡,或者别有隐秘。
她说话啰里啰嗦,但方远听的很认真。
“小灵为人时有一幼女,岁月如梭,梦寐不能忘,如今不知生死......乃所托之事。”
‘大人’蕴含繁多意思,可能是指高位者,又或者在职官员体系中的称呼,也可对应配偶、及父母。
方远陷入思维误区,之前认为黄婆婆将他当做煌州中的某位‘大人’,这显然是错误解析。
中书令统辖六部,佐天子而执大政,为中央最高行政长官,他不认为黄小兰为‘灶神’之后,便敢于体系内妄议大臣。
再者措词也耐人寻味,怎会直言‘不幸’,肯定‘有幸’被高大人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