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江水载着唐宋明疲惫的目光，和对故土的思念，流向遥远的南方。

“嘿！”

“唐宋明！”

“别再像个傻子一样盯着窗外发呆了。”

“你必须赶在体检之前，把这批兽皮上的毛清理干净。”

“要是再敢像上次那样，磨磨蹭蹭，耽误我下班喝酒，我就把你扔进江里！”

比唐宋明壮实一大圈的工人穆戈尔，骂骂咧咧地冲他挥了挥拳头。

在工厂里，厂长欺负监工、监工欺负工人、工人欺负小工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

唐宋明用细细的胳膊，奋力举起一堆厚重的兽皮，把它们放进混合着硫化碱的液体缸里。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使唐宋明的力气小得可怜。

但他必须万分小心。

硫化碱要是溅出来，轻则破坏皮肤，重则使人丧命。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5天，唐宋明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一顿饱饭。

他的新身份，是格塔里亚江南岸皮革厂的一名小工人。

工厂里的饭又少又难吃，唐宋明每天只能获得500克黑面包，和两碗很难看见蔬菜的蔬菜汤。

蔬菜汤淡得像水，盐的价格高昂，工厂里的厨子自己偷吃，却绝不愿意往蔬菜汤里多加一点盐。

劣质的黑面包有一股酸臭味，黑心面包商为了省料和压秤，往里面掺杂了木屑和小石子。

一面包下去，能砸得人头破血流。

穿越前，唐宋明正在看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

他还悲悯地感慨，这主角太可怜了，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被人欺负。

跟他相比，我的生活实在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然后造物主就跟唐宋明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19世纪。

这里似乎和欧洲有点像，但绝不是欧洲。

蒸汽机是一切工业的动力之源，电已经被发现，但因为成本原因并未被推广。

狄更斯笔下的主角，还能有一个既富有又善良的亲戚，唐宋明只有一个又抠又坏的远房舅舅。

就是这间工厂的主人，资本家于勒-斯威夫特。

这个世界的唐宋明，在9岁的时候与双亲失去了联系。

于勒收养他并不是出于善良和亲情。

相反，于勒只是想多一个便宜的工人。

于勒骗唐宋明签了卖身契，他进厂工作七年，于勒没有给他发过一个铜币的工资。

上周，唐宋明还找于勒讨过一次工资。

于勒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亲爱的外甥，你现在才16岁。”

“你还是个孩子，要钱做什么？”

“美味的黑面包和蔬菜汤，就是你工作的报酬。”

逃跑更不可能。

于勒的打手，天天像狗一样在工厂的四周巡逻，完全不给唐宋明机会。

眼前的液体缸，散发出刺鼻的酸味。

加工皮革产生的苯会致癌，这里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要想吃饱饭，要想活下去，我必须离开这座工厂。”

“必须远离该死的于勒舅舅。”

唐宋明皱着眉头想道。

“唐宋明，你太磨叽了！”

“医生已经来了，你竟然还剩下一大摞兽皮没有处理！”

穆戈尔大吼大叫的声音回荡在厂房里，震得唐宋明耳朵疼。

“快滚吧，去医生那里！”

走在工厂炎热的走廊里，唐宋明觉得自己非常难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大脑一阵接一阵地晕眩。

“可能是被废气熏到了。”

唐宋明刚换下工作服，突然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

不知过了多久，唐宋明才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