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哭了，落泪，在这个人的脸上，同时一定还能看到许多其它情绪：比如悔不当初，比如做出了某个决定的决绝，比如咬牙切齿，当然也有达到了极端的绝望。

因为人更复杂，每个情绪背后是一个新的决定与改变。

当这种情绪变得复杂之后，反而没什么震撼力。

但动物不同。张三就听过许多老人讲，谁家谁家的耕牛在耕一辈子田后，老了老了躲不过那一刀，临死前给主人下跪，牛眼流泪的故事。有的主人继续狠心举刀，有的主人发誓让老牛得以终老。

现在，边牧脸上流露出的绝望，其实就挺动人的。

动物没有灵活的双手，没有金钱做媒介可以购买流体食物，如果失去爪牙，它们真的会绝望，一种很纯粹的悲伤。

所以，张三在起初觉得好笑之后，就收敛了笑容，并伸手摸了摸狗头，安慰了它几句。

“见过许多对宠物比爹妈儿女还好的，粘糊的比亲人更像亲人。可见了三哥和小牧，觉得以前见过的那些宠物和主人，简直不值一提。”

“我被治愈了！”

“我觉得三哥之所以兽语十级，是因为他对动物有足够的尊重！”

“楼上不要骗我，我书读的少。”

遗失了锅碗瓢盆，张三只能搜集干柴，拢堆引火。

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环境里，篝火做饭毫无浪漫可言。烟熏火燎下，用棍子串着的水虎鱼很快漆黑一片。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厨神来也照样好不到哪去。

边牧失神的趴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浓烟里的鱼看。它本就是一条老狗，此时更显得暮气沉沉。

等烤的差不多，张三找一根木头开始削皮，把一个面削的凹陷进去。

拿出乌刀，手腕急抖，从鱼腹开始，一片片鱼肉飞溅，准确的落在削出的卧槽内。

他是个很容易投入的人，做什么事都能集中注意力。

水友睁大了眼睛，看着三哥或片或挑或剜，愣是给剃出一副鱼骨架！

当把鱼骨架随手丢在地上，张三也愣了愣。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副几乎算完整的干净骨架，这是自己干的？

“庖丁解鱼，游刃有牛”

“虽然手法诡异，但也能称得上是很另类的极致刀工了”

本还想再次验证验证，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可看看身旁的边牧，张三还是按捺住了。

他用乌刀剁剁剁，刀子快成了残影。凹槽里的鱼肉先变成了丝，再变成沫。

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的每一刀下去，几乎都在两毫米左右，偏差很小。

所以，他只是横着剁过去，竖着剁过去，鱼肉就变成馅儿了。

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一片棕榈叶，把鱼肉糜倒进去，放边牧嘴边上。

边牧看看肉糜，再看看张三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臂，低头舔舐起来。

“看的心都化了！”

“三哥太有爱了有木有？”

“年度最佳宠物和主人！”

张三真不在乎这些噱头，谁对他讲义气，他一定会记在心里，哪怕对象是一条狗。当初在黄粱岗，就是这样。

却没成想又拢了一批爱狗人士铁粉。

力所能及，如果还吝啬出手帮一把，那做人是不到位的。这年头有太多锦上添花，他还是去干雪中送炭的那位吧。

水虎鱼的口感和白鲳有点类似，但鱼肉比白鲳要厚重。口感不似鲷和石斑那么细腻，肉是比较有嚼劲的。

有人管这叫柴，那估计是对柴有些误解，鸡胸肉那叫柴

但是鱼腹的肉比较细嫩，那里储存着脂肪。鱼皮胶质很厚，尤其是烤的焦脆，带着明显的烟火气息，很香，就是没咸淡，要毕不然在这个环境就已经很完美了。

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个结论：饿了，吃嘛嘛香！

最近，大家喜欢上了三哥和小牧的吃相，这一人一狗，仿佛天生适合当吃播，无论吃啥都有享用山珍海味的姿势和表情！

吃饱喝足，张三先熄了火，仔细的用土掩盖严实，这才反身朝丛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