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秀才开始教李尘儒家经典后,李尘学习地方就从课堂换到了书房,这里不光书籍多,随时随手可参阅,环境也清净。陈秀才几乎全部心思都花在了栽培他,对其他学童就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问了,每日例行公事的领着他们诵读几遍启蒙读物,便跑到书房里。
李尘在书中遇到不懂的,或者觉得一些不可思议的观点,什么父罪子代,兄罪弟代,亲亲,亲亲族之类的,便请教陈秀才。陈秀才便给他解释一番,不能令李尘信服的,李尘便和他争执。
二人常常为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陈秀才争执不过的时候,便拿尊师重道,不得辱没圣贤的大帽子来压他。
这天,李尘因为《二十四孝图》里面的“鹿乳奉亲”的典故,和陈秀才又争论了一场。
李尘说剡子的做法不可取,乃是假孝,万一他被猎人射杀了,他的父母靠谁来赡养呢?
陈秀才说他这是在胡搅蛮缠。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闹得很僵。
下学回家时,牛车刚到达醉仙楼门口,小舅妈便跑过来,高兴的说道:“尘儿,你家老族长亲自上门来了,你娘和正他在里面说这话,好像是有高兴的事儿呢。”
“嘿嘿,这老头终于熬不住了,还是来了!”
李尘暗喜,忙跳下牛车,闯过大堂,内院,直奔内堂而去。
内堂里,贞娘正和老族长有说有笑的,一旁还笔直的坐着本县唯一的三朝老秀才李继业。
老族长今日穿着一件崭新的褐色对襟直缀,一副花白胡子梳得整齐有序,面红眼亮,笑颜吟吟,精神状态更胜半年前的模样。
贞娘一见李尘进来,忙招手道:“尘儿,快快过来给老太公磕头请安!”
李尘把书包往一张桌子上一搁,走上前去,跪下来恭恭敬敬的朝老族长磕了三个头。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儿,快,快快起来。”老族长满口夸赞着,扔了龙头拐杖,要亲自起身搀扶。
“老太公安坐,您老德高望重,重孙儿给你磕头是应该的。”李尘小手托住老族长老臂,慢慢的站起身来。
老族长老怀弥慰,一双老眼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点指着对贞娘笑道:“孙媳妇啊,不瞒你说,我一次见到我这重孙儿,打心眼里就喜欢,如今上了半年学,愈发的讨人喜欢了。呵呵。”
贞娘笑道:“老叔公,您老就别夸他了,他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经不住夸,一夸他,他尾巴就会翘到天上去的了。”
老族长呵呵大笑,笑毕,说道:“连赵二公子,汪知府都夸他,难道咱们族里人夸夸他,不行么?”
贞娘听了,眼波儿流动,泛着欣喜的光芒。
老族长看着贞娘道:“孙媳妇,你是个伶俐人,应该猜到我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了。”
贞娘内心喜悦,但佯作不知的摇摇头。
老族长笑了笑,感叹道:“其实呢,我也想过了,这孩儿与你的缘分乃是上天注定的,虽不是亲生的,但却胜似亲生。天意不可违逆,我想好了,准备接纳他入族谱,让他正式成为我李家的孩儿。”
贞娘大喜,忙站起身来,跪下磕头道:“多谢老叔公成全,此番大恩大德贞娘没齿难忘!”
“尘儿,快给老太公磕头!”
李尘只得再跪下,给老族长磕了头。
老族长拧须微笑,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