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农家小院里,身为客人的裴时信心满意足的走了,可在接下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那一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以及两坛好酒。
一位身穿土黄布衣服的老人,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捧起打开的坛子喝了一口酒,满足的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送走了那位客人,才走进来的陈礼,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听我的劝,回去之后不要在让那个臭丫头一分一毫。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仗着自己有些军功,而却干涉陛下的安排,纵然陛下允许了,心里也会对你有意见,没有人喜欢仗着自己有些功劳就要求多的手下人。”
“我知道。”
已经稳坐昔日禁卫军副统领,今日禁军第一军团大统领的陈礼,赶紧端起桌上被老人随手打开的酒坛,倒了两杯:“老师,我们碰一下?”
看着竟然敢喝自己坛子酒的老人,突然笑了起来:“那就碰一下。”
而后,两个杯子在半空之中清脆的碰了一下,他们两个同时饮尽。
示意陈礼继续倒酒的老人,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露出了几分的怀念:“你小子也算有心了,还是家里的酒滋味更足。”
陈礼叹道:“老师,看来一直呆在家里,还真是苦了你。”
老人愣了一下,使劲的瞪了一下眼睛:“倒也不是,我现在家里没事就看看书,写写字,其实也挺好的。”
“肯定是啊。”
看着老人一脸不服输的表情,陈礼再次叹了一口气道:“我放在您那边的一坛酒掺了一半水,你都没喝出来,还说滋味足。”
老人:“……”
而后,这位脸上很不爽快的老人,就开始伸手去拿陈礼边上那个未开封的酒坛,结果曾经得到师母吩咐的陈礼,连忙拦着了他。
老人有些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你这个臭小子,这里有没有外人,你难道就不能不拦我,痛快喝一次酒而已。”
陈礼很无奈的把自己的酒壶给了庄雍:“那可说好了,这一坛子给你,你可不许再抢我的,喝完了之后就算完,不能多喝。”
在家里几乎是滴酒不沾的老人,列克很是得意的嘿嘿笑起来:“放心放心,喝完这坛子酒肯定不会再喝了。”
而后,他迫不及待的从陈礼手中抢过了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闻了闻,便一口喝下去,砸吧砸吧嘴,老脸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就连胡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算计老夫。”
看到自己老师中计的陈礼,却是哈哈大笑,抱着另一坛就不撒手了:“少来这套,你说什么也不行,说好了的不许再换了。”
老人的脸上闪过了几分的苦恼,问:“撒泼打滚合适吗?”
“老师,您可是帝国第一神将!”
早就准备了这一问的陈礼,冷笑了一声:“你要是撒泼打滚的话,恐怕到时候找你谈心的就不只是师母了。”
菜还温着,酒却已经快要喝完,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酒,喝的很快很急,尤其是后面来的这位老人,一杯接着一杯。
只是,以他的酒量莫说是一坛子九一壶酒,便是再加十坛八坦的也未必能醉,然而现在的他却醉了,眼神都有些迷离。
陈礼知道他是开心,但开心之中也有难过。
毕竟,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永远也不可能只存在一种单纯的感情。
“老师,你喝慢些,说好了就这一坛子酒。”
心中莫名一酸的陈礼看着对面一杯接一杯的老人,板着脸说道:“你喝快了,我的也不给你。”
对于这位也算是入门弟子的话语,老人只是笑了笑:“只是觉得这酒味道太好,菜的味道太好,所以难免贪杯了一些。”
“老师,你都已经有白头发了。”
知道未来半年,师母都有可能不给自己好脸色的陈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有白头发的人不应该说谎。”
“为什么有白头发的人,不应该说话?”
“因为到了这个年纪的人再说谎,不好看出来;到了你这个年纪的人再想掩饰什么,别人很难看出来你真正的心情。”
陈礼往前坐了坐:“老师,有心事?”
“心事?”
老人哈哈大笑:“我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什么心事?”
陈礼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人生呀,不外乎两个字......演戏。小时候演戏给家里大人看,年轻的时候演戏给在乎的男人女人看,到了中年演戏给所有人看,至晚年,便是演戏给小辈和自己看。”
终于切入正题的老人,看着见底的酒杯:“都说孩子心思单纯,哪里单纯?小孩子的戏可好了,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年轻的时候为了取悦自己喜欢的人,各种戏都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实际上最不好演的是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