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早桐,他悄悄走到了苏知寒身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全身披挂:头戴一个雕成狰狞怒目的睚眦图案的头盔,身穿一身厚重的全身甲,手中正倒提着一把宽大的鬼头大刀。刀还没有出鞘,就已经散发出一种铁血的气息,饱含煞气。
苏知寒面上有些古怪,李早桐又颠覆了自己对修仙者的认知:原本他以为修仙者都是白衣飘飘,衣袂带风的人间仙人。但现在看来这李早桐看上去就杀气满满,比自己这个武师还像一个刀口舔血的厮杀汉。
李早桐似乎有些明白苏知寒眼中的古怪,他摇了摇头道:“知寒老弟不必惊奇,我在宣抚使府中的身份就是一个武人,只不过有些修为在身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刚刚怎么一直在看着侯冠那边,可是有什么发现?”
苏知寒看着李早桐严肃的面容,不由想到这是出发以来李早桐第一次直接同自己对话,他稍微顿了顿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曹老先生面色有些差罢了。”
苏知寒说得比较委婉,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但也没有过于掩饰。苏知寒也不好直接跟他说自己觉得侯冠有些异常。
毕竟,李早桐与侯冠始终更加熟识,自己与李早桐相对而言要更陌生些,他也犯不着去“挑拨”他们,只是点出侯冠身上可能隐藏着一些问题就好了。
李早桐也不是傻瓜,很快就明白了苏知寒的意思,他的面色微变,扭头深深地看了看侯冠等人离去的方向。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李早桐嘴唇抿了抿,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李早桐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从腰间的储物袋内取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让其飘浮在空中。接着,李早桐咬破指尖,用鲜血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末了,李早桐口中低声念了些什么法诀,原本还显黄色的纸张一下就变得红的吓人,仿佛被鲜血浸透,他拿住纸张,手中翻飞就将它叠成了一只纸鹤的形状。
李早桐手一扬,血色的纸鹤就扇动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走了,它穿过迷雾,飞向不知名的深处。他回过头道:“多谢苏老弟的提醒,我已经致信给那边的胡氏兄弟,让他们多加注意。”
苏知寒并不意外,众人身在诡异的环境中,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这样的道理乃是无数身死黑祸的被害者用鲜血证明的真理。
苏知寒微微摆手道:“李大人客气了,这是应有之事。况且,曹老先生应该也只是身体有所不适罢了,大概是我多想了。”
李早桐笑了笑道:“希望是如此吧!”
……
红色的纸鹤正拍打着翅膀,飞向东方。
一阵微风吹过,雾气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片刻后,一只枯瘦的手臂突兀地出现在空中,手臂极其干瘪,就像一节干枯的树枝。
手臂连着的手掌很是修长,骨节突出,颜色惨白。手掌一抬,纸鹤就撞入了它的掌心,纸鹤就好像有生命力一样,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它的翅膀扑腾了一下就不动了。
手掌指节合拢,纸鹤就在它的掌中变形扭曲。最终,上面的文字也与纸鹤一道变得漆黑,然后化为了碎屑,飘散在了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