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明白。”
咱家还有名声?
魏忠贤心道,陛下莫不是在消遣咱家?
“朕记得皇城外有登闻鼓,怎么也从来没听它响起过?”
“这个...,陛下,其中缘由很多,一时半会说不清。”
这个不说也明白。
明代的司法,不说也罢。
就连农民进城打官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其余可想而知。
衙门口向外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基层是这样,京师也一个鸟样。
没钱就没理。
想动?
还是老问题,你兜里没人。
“老魏,你出身底层,当知百姓疾苦。
百姓之所以会这么苦,原因很多,而这之中,又以法司为害民之本。
如果法司能为民做主,天下的胥吏贪官又怎么敢如此累民害民?”
魏忠贤沉默片刻道:“陛下,此痼疾不是现在才有的,汉唐以来就是这样,当年太祖爷杀了那么多官也不管用。”
“朕知道,朕会一点点来,试一试能找到一个好办法。”
“您打算如何做?”
“先从京师做起,登闻鼓已经形同摆设,朕打算用起来。”
“以朝廷那些胥吏的德性,陛下,没人敢用的。”魏忠贤摇头。
“所以朕打算交给你。”
“臣不明白。”
“朕会在京师内外城十三个城门各设一个登闻鼓,废除敲鼓陋习。
你东厂监管敲鼓事宜,依然由督察院审理,只是东厂全程参与审案。
案犯也由东厂看押,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登闻鼓在长安右门外,现在是由一个六科御史,一个锦衣卫官几个校尉负责接案子。
登闻鼓有个好处,就是默许越级上告——假如审理后确有冤情的话,否则会挨一百板子,不过对于无处伸冤的人来说,似乎挨一百板子也值得,皇城根下通常也没人敢将案犯打死。
至于受理案件范围限制,朱由检不打算改。现在律令是婚嫁田地等民事案件不管,科考落第不管,自宫求进不管,藩王不管,挺合理。
“即使这样,也没人敢敲,胥吏有的是办法让百姓不敢敲不能敲。”
“朕不是不知民间疾苦之人,要想让百姓好过些,这事情总是要做的。
既然如此,早些做总比晚些做好,即使没有人敲鼓,借着这个名头,朕也能培养些人手。
万一有一个敲的,你把它办的漂漂亮亮的,说不准就会越来越多,办的多了,你老魏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
“臣的名声早就臭了,要不要也无所谓。
不过这事要是做成了,可是京师百姓的福气,臣在这里先替京师百姓叩谢陛下。”
“你先筹划一番,挑选人手,过了年就开张。
做这事名正言顺,哪个不开眼的多嘴,朕会让他知道厉害。”
魏忠贤见朱由检决心已下,当即道:“臣一定尽心竭力。”
“还有,以后用人记得多给点银子,不能太多,至少要让人一家能过的去。
对了,普通人家,若是糊口需要多少银子?
如果过的普通一点需要多少?”
“普通人家按五口算,糊口的话要15到20两银子,仅可以糊口,能吃饱,吃不好。
普通要20到30两,能吃饱,隔段时间能吃些肉。
如果是官员就不好估计了,人情来往太多,百十两是最低了。”
“朕知道了。”朱由检点点头,与他估计的差不多:“让郭允厚将禁卫四营粮饷赶紧定下发来,你自去做事。”
“臣遵旨。”
魏忠贤告退。
记得后世有一个小偷与守卫的理论,是根据博弈论纳什理论之类的推演出来的。
结论是:小偷作案的频率,并不是由对小偷的惩罚力度决定的,而是由对守卫的惩罚力度决定的!
只有守卫不敢睡觉,小偷的作案频率才会明显下降。
放在大明,官吏贪腐就是小偷,法司就是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