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再看摊位上那颗宝珠时的目光,又变得狐疑了几分,只觉得这摊主极不靠谱,弄不懂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他从来寡言少语,少与人交流,致死也没流过一滴眼泪。他杀人成瘾,以为看着别人躺倒在剑下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但直到他在柒江杀了一名女子......”摊主说着将目光投向天边,眼神深邃,似在追思,“那女子临死前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对他说了句谢谢。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这次刺杀变得索然无味,再没了以往那种激动和兴奋的感觉,他更因此困惑,为了弄清楚原因,他追查这么女子的生平。”
“这才得之,女子竟是只鹅精修炼成人,他不惜施展禁术,元神离体去探知这女子的一生,最后找到了原因。”说到此,摊主顿了顿。
玉袖宫女子美眸大睁,显然是被故事调起了兴趣,期待下文。
“原来这女子未化形前,是他幼年时家里豢养的一只鹅,幼年的他将幼年的鹅喂大,雏鹅时喂他生米,成年时喂他青菜,日复一日。直到太衍杀宫的人看重了他的资质,将之招入宫中,作为利器精心培养。但作为一名杀手,不能受感情牵绊,因此天枢便派人杀了他的父母,自此之后,他也便灭情绝性,彻底沦为收割别人生命的机器。”摊主脸上的笑意霍然消失,变得沉凝似水。
“那之后呢?”玉袖宫女子忍不住追问,已然忽视了对方话语里多处不合理的地方。
“鹅精于此之后只能沦落天涯,但依旧念及往昔的一幕幕,即使最后步入妖道,也总会想起他当年喂食自己长大的景象。直到她得以化形,通晓人性,知道了以前的他喜欢吟诗作赋,听曲赏月,于是鹅精开始为他学琴,只为在其面前弹奏一曲。”
“终于,她得偿所愿,委身青楼,遇到那是的他,浑身浴血,人人敬而远之,却如魔怔,独坐在小桌边醉饮。鹅精见之神伤,于是走到他桌前,为其抚琴。不想,他非但不高兴,反而大怒,因为醉酒后神智不清,杀了在场所有弹琴的娼妓,更是斩断了鹅精扶琴的五指。”
“直到杀完人,他才快意离开,临去时,鹅精问他:‘为你抚琴,为何不喜反怒’,他醉意昏沉,只答:‘看着别人死在我剑下,就是喜’,他离去,鹅精呢喃:‘我只想看你再为我高兴一次’。”
“所以鹅精就是因为这个,才故意死在他手里?”玉袖宫女子愤然道,“这不是蠢吗!”
“不错!”摊主轻叹一声,“他得之真相后,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本坚如玄冰的心便更加冰冷,每次再执行任务,在别人倒在自己剑下时,他都会想起那只鹅精,再也不复以往的乐趣。”
“他因此郁郁而终,一直不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的快乐,我只想代他问一句,茫茫人生,生死长夜,何为喜,何为悲?”
问题一出,众皆愕然,谁也想不到竟是这般。
什么是快乐?
这个问题看似很好回答,但几人却都陷入沉默。
崔远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您觉得要送出这个炼神珠,需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摊主重新露出笑意,毫不犹豫:“我认可的答案。”
几人再度沉默。
合着这全凭人家心意,想送就送,不想送,任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
几人心中都是一沉,觉得机会渺茫,但炼神珠的诱惑属实太大,一时间竟也没人离开。
足足站立了三刻种,玉袖宫为首女子才开口道:“我觉得,知道满足才能乐,人的欲望有多大,决定他被满足的程度有多大。”
话音刚落,微胖摊主笑意更浓,脑袋轻晃,摇头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