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叔在校门口一见到程澈,眼泪差点都掉下来。
“从前的小不点长得这么大了……”黄叔摸了摸程澈的脑袋,“都快和黄叔一样高了。”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又懂事又可爱的小女孩,更何况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呢。
“黄叔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一点也没变!”程澈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乌溜溜的大眼睛亮堂堂的。
一路上,程澈和黄叔一边聊天一边笑。祁琚安静地坐在一旁,耳边叽叽喳喳的,显得他格格不入。
不过,这感觉挺好的,挺热闹。
以往黄叔开车送他回家,车里安静得能听到空调发出的声音,黄叔知道祁琚不喜欢讲话,两人一路无言,倒是有点生分了。
程澈趴在窗边,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景色。她撇开眼,盯着自己的指尖。
她知道祁琚早就搬家了,但不知道居然搬来了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看着窗外被物业精心培养的花田,程澈突然想起了她这几年在阳春县的生活,一幕幕场景从脑海里窜出来,竟然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那四年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梦。
一场噩梦。
·
苏相宜在别墅花园门口站在,她穿着一身白色雪纺长裙,长长的卷发拢在一侧,样子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股优雅又俏皮的气质。
程澈下车,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迈步向苏相宜走去。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太久没见,程澈有些隐隐的担心。
她害怕苏相宜也会变得像陈桑那样冷漠,丢下自己一走了之。
祁琚轻轻拉住了程澈的手腕,程澈感受到手边传来的热源,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苏相宜主动朝她走来,张开一个怀抱。
“干妈……”程澈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哽咽。她朝着苏相宜飞奔而去,一头撞进了比母亲还要温暖的怀抱里。
“澈澈啊,澈澈啊。”苏相宜拍了拍程澈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苏相宜的怀抱总能让程澈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在陈桑那里所缺失的母爱,在苏相宜身上都能找回来。
苏相宜属于小家碧玉型的温雅女人,身上总是漾着江南水乡独有的香味,让人异常安心。
她的怀抱很小,只能抱得起三岁的程澈。
她的怀抱很大,能装得下在十五岁时满怀心事的程澈。
很多年后,在清晨醒来,或是某个迷醉黄昏和寂静黑夜,程澈第一个想起的并不是祁琚,而是苏相宜的拥抱。
那是她无比怀念的,像母亲一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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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相宜比程澈还要了解自己的口味。
两个小时里,苏相宜夹筷子的手和程澈吃东西的嘴就没一刻停过。
程澈好不容易求来一个中场休息的时间,瘫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祁琚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看书,程澈细细地打量他。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上了浅蓝色的家居服,整个人一丝不苟、白净整洁,干净得像天上漂浮着的云朵,看书的眼神专注认真。
程澈眼神一扫,突然看见了电视旁的全家福,她像颗球一样弹起来,“你弟呢?”
她在车上就听黄叔说苏相宜之前生了个和祁琚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弟弟,结果一见到苏相宜太激动了,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今天要独宠你一个人,所以把祁琅送到他姑姑那了,”苏相宜捧着一盘水果走过来,“那小子太皮了,要是他在,准给你闹得不可开交。”
祁琅是弟弟的名字。
因为养了个性格孤僻的哥哥在前,苏相宜怕重蹈覆辙,一不小心把弟弟祁琅宠过头了,养成了一个混世魔王。
四岁男孩正爱闹,整天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每天都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一脸阎王相的哥哥祁琚。
祁琅一听说哥哥祁琚这周末会回家,小短手吭哧吭哧地把玩具打包,然后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姑姑家,一溜烟地离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