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既至也到了该说告辞的时候。
这一夜程知过得很充实。感情上最美好的事,不过是我喜欢你的同时你也喜欢着我。历经五世程知虽然不能一直享有这个结果,但她却能重复这个过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久长时。
既要追寻久长时,那朝朝暮暮就该适时放下。纵然不舍程知也不会忘记分寸。眼下大局未定远没到摊牌的时候。
程知风仪潇洒,走得干脆徐文蓁亦非纠结沉迷之辈。
她迷茫过一会儿。徐文蓁不否认红日初升那一瞬的心动她也承认从一开始见过顾绥此人便对她心存好感但当这好感同感情联系在一起,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之情,同世间男女、夫妻爱侣之情划上等号她还是迷茫了。
思绪纷飞,杂念丛生脑子乱了心也乱了。只是这迷茫这乱持续不过片刻。
时事纷繁,前路多艰,诸事未决变数突生。作为徐家人,眼下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搞不清楚的心下涟漪,就且随她去。
二人自然默契,别去之后,便投入到接下来她们应当行进的事情中去。
徐文蓁这边还好。
虽说一日里颇多惊诧,接收到超过预计的信息量,但在她身后,是坚实可靠的至亲。她不像程知那样,需要孤身一人身处虎狼之地,终日里维持着忠臣孝子鹰犬走狗的人设。徐文蓁第一时间做的,自是向父亲徐楷转述今日种种。
而对崔光召、顾知昘那边,尽管徐文蓁整个夜里都不曾同程知提起,但她还是很有默契地同程知保持了一致。
崔、顾二人要的,是把握顾绥对于身世来历的知情程度、对待血脉亲人的心思立场,今夜过后,徐文蓁自问有足够的说辞可以令他们安心。至于隐于其后的成氏父子,他们的种种野心谋划,种种危险蛰伏,此刻暂且不必多提。
程知绕过二人单独寻上徐文蓁,徐文蓁在某些事情上,亦是不经由他俩直接同程知建立了联系。
徐文蓁匆匆行动,阵脚未乱,可那厢,程知那边却是出了些许意外。
有那么一件她本该紧紧盯着的事情,发生得比她意想中要提前了些。
说起来也是巧,程知白日那会儿还惦念着这茬,还因此在崔光召身上寻了答案。她原本估摸着,挖坟掘尸这事儿,待到廖开献计,皇帝应允,得是厂卫收获赶不上事态发展、赶不上皇帝飙升的怒气的时候。可不曾想,这才哪到哪的功夫,前奏就已经边开始了。
程知自忖干活干得还勤快,皇帝那里一日一过问,也没什么失控的事。怎么进度就提前了?
这会儿不过过了一夜回去,稍做歇息调整,再处理了些寻常事务,就听到了消息。人在东厂还正思忖间,紧随其后就迎来了皇帝的召见。
内容便是吩咐此事。原先交待给原朝一人的事,现下又多添了一个顾绥。
此刻,皇宫内。
皇帝相召,身为圣眷正隆的新晋红人,程知没得多耽搁,随即便进了宫。然后,就听得皇帝这般那般吩咐了一通。
待了将近有一个时辰,称是应诺不知几回,方才自御前告退。被打乱了步调,又灌了两耳朵阴谋诡计、龌龊伎俩的程知,当即委实有些不耐。
走出议事殿,外间清风拂面。省了省脑子,程知拐出几道门,便随意沿着宫墙走了一段。她是被皇帝单独召见,原朝这会儿并没有同行。
程知晃了一会儿,突然眼中聚焦,目光朝向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