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四天多的时间,慕晓语一直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清婉夫人每天会离开房间一小会,陪她听琴看舞;兴起也会抚琴,慕晓语必以剑舞相伴。
这日昏黄,慕晓语被季徇常从花娘一干人等的温柔乡拉出来:“再往前三十里就是鱼死湖,是不是暂时停靠,明早再通过鱼死湖。”
慕晓语站在船头看了半刻中时间,太阳很快就要落下,黑夜已经逼近!她很清楚,鱼死湖水道复杂,又有水匪为患,白天驶入还需十分谨慎,夜晚通过必定是寸步寸血。
虽然不愿意停留,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对季徇常说道:“在前方距离鱼死湖十五里处停靠,今晚巡逻的人务必要谨慎,防止敌人突袭。具体事宜就请季先生安排吧。”
季徇常最担心的就是慕晓语一意孤行,现在她同意了明天进入鱼死湖,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赶紧去安排了。
夜幕降临大概一个小时,楼船在距离鱼死湖约十里处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停靠。慕晓语站在船头,看着鱼死湖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些难以压抑的冲动。手上的宝剑好像也预感到了什么,紧紧贴在她的手上,只待轻轻一碰就要出鞘。
慕晓语知道,这是由于这里的气场跟其它地方不同。
这里的气场充满了杀气,能把触角伸到这么远的地方,鱼死湖里面的这个断头蝙蝠果然厉害;一场恶战看来是难免的了。
夜渐深,其余的人都已经睡了,慕晓语还站在船头,巡逻的队伍每次经过都想叫她一声,却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清婉夫人从楼上下来,把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夜里气温低,慕姑娘小心着凉。”
慕晓语笑了一笑,开口道:“谢谢夫人,夫人也快回房间吧,今夜的东江,暗流涌动的厉害。”
清婉夫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跟她并肩而立,坦然道:“有慕姑娘在,便是惊涛骇浪也能安然无恙,一些涟漪何足为惧。”
“承蒙夫人信任,晓语倍感惶恐。”她的声音如冰冷的雪原,明明冰凉刺骨,却又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可真的看了,眼中所见也只是惨白的世界。
清婉夫人自认识人无数,一般人只需三两句话就能探出善恶好坏;可与慕晓语相处了这些天,只觉得她深不可测;像是绝境上的一扇门,想要推开却又害怕门后是一条更加绝望的路;等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才发现眼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座山,自己就如同蝼蚁一般的弱小、无力。
二人并排站着,看着漆黑的湖面。过了许久,清婉夫人开口问道:“鱼死湖,慕姑娘也没有把握吗?”
“夫人看见远处的船了吗,他们的刀已经磨得吹毛断发。今夜的东江闪过一道寒光,明日的鱼死湖必然是红色的,只是不知道当红色的湖水映染在苍穹之上,那些献出鲜血的灵魂是否能够飞出万劫不复的痛苦。”慕晓语开口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可是清婉夫人昂首望去,却只见漆黑一片。
见不到慕晓语说的船只,索性就不去管它,反正慕晓语肯定已经打算好。只是悲悯的说:“是啊,明日的鱼死湖,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成鱼虾的食物。”
慕晓语用余光看她,手中的宝剑出鞘三分:“夫人还是回房去吧,不要沾染了肮脏的血腥。”
清婉夫人已经能看到前面的火光,对方的船队已经距楼船不远,战事一触即发;也不敢再留下碍事,道了句“一切小心。”回去房间。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季徇常高呼备战的声音;在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之后,楼船已经进入紧张的最高战备。
花娘带着手下的姑娘龟缩在房里,她们都只是纤弱女子,不要说刀光剑影的厮杀,就是平时和人殴斗严重了些也会吓得心惊胆战。
但慕晓语出高价请她们上船可不只是为了享受,命人把她们叫到甲板上,问道:“花娘,可会击鼓吗?”
要在这时候为她表演吗?花娘和姑娘们都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奈何又不敢反抗,颤颤巍巍的应道:“姑娘们各种乐器都懂得一些,慕姑娘要听什么曲子?”
“为我点三通战鼓。”
花娘吓得脸色大变,额头冒出冷汗:“战……战鼓?慕姑娘莫开玩笑,沙场之上将士用命,且有让舞姬点鼓的道理。”
慕晓语没有理会这些,十分肯定的下了命令:“击鼓,迎敌。”
虽然不明白慕晓语为何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但到了这个时候,花娘也管不了许多了,挑两个有力的姑娘,跟自己一起抡起鼓槌,敲响了战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