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门议事集会主殿「神鼎殿」,为玄甲门主建筑群八殿六十四堂一百二十八房中主体最高耸,面积最宽广的建筑,纵深四十丈,宽广八十余尺,殿堂规模虽然比不上长安皇城中平时天子朝见百官与听事议政的「宣政殿」,但论起粗旷豪迈的雄伟风采,实非华丽端严的宣政殿所能比拟。
「神鼎殿」殿堂正中尽头处,有一座宽广气派的紫檀胡床居中摆放,一名浓眉凤眼,挺鼻细唇的中年人正箕踞其上,专注地看着手头上的一封信笺,时而耸动双眉,时而瞠目凝视,颏下那部炭黑浓密的长须也随着身后两名持扇弟子的挥动而轻轻飘动。
在紫檀胡床两旁,左右也各摆放着三具胡床,论起宽窄,不只比正中的紫檀胡床小了许多,就材质而言,本身黄花梨的质地也是比紫檀差上那么一截,左右也各自端坐着两名长者与四名中年男女。
从正中紫檀胡床的位子往下望去,左右两旁站满了玄甲门第三代「无」字辈弟子,威風凛凛,整齐划一,数一数约莫有近三百人之多,为首的是三男一女的青年弟子。
再仔细一瞧,距离紫檀胡床十尺处,站立着一名灰衣布履的青年僧人......
那名箕坐在紫檀胡床上的中年人看完书信后,心想:「这信尾写道『......关乎黎民昌生千万生命,为免引起世人惊恐,切莫让他人知悉。』出家人就爱故作神秘。?」鼻哼一声,仰首顾盼,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跟着搁臂腿上,倾身对站立在身前的那名僧人道:「常寂方丈客气了,烦请大师回去转告贵派掌门,他信中所言,某当依言践履,哈......哈......哈......」不断地抚着颏下那部乌黑晶亮的长须,此人正是当代玄甲门第十九代掌门,大名鼎鼎的「长孙敬仁」。
在其左手胡床上端坐的是玄甲门「玄刀堂」的长老田征尘、堂主师敬天与护法李敬义,右手胡床上端坐的是玄甲门「神甲堂」的长老窦征方、堂主莫敬智与护法王敬君。
底下「无」字辈弟子,为首的三男一女青年弟子正是江湖人称「玄甲四杰」的「铁臂神鎚」崔无畏、「火眼蓝睛」姬无邪、「劈风鬼斩」尉迟无妄与「玉面弯刀」危无咎。
此时整座殿堂正缭绕着长孙敬仁的阵阵狂笑声,众弟子文风不动,只见那僧人领了长孙敬仁的回覆后,便躬着身子,合十作礼,不发一语地低头转身迈步离去。
那僧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相貌普通,身材中等;长孙敬仁见那僧人送信来后,不自报名号,却只对自己说了几句客气的敬语,之后便默默站立一旁等候自己的回覆,江湖礼数毕尽,却又显得死硬生疏;仔细端凝他的气色神韵,似乎是名寻常的少林出家子弟,但那渊停岳峙般的站立姿态,隐然中却具备武学行家的不凡气度,心下早已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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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无妄正叙说着师尊长孙敬仁的往事给灵儿听时,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山风自前山头吹拂而来,将尉迟无妄与灵儿两人的衣服给吹得腊腊作响,头发也跟着飘扬起来,灵儿挽着头发道:「好强的一阵山风啊!」
那股劲风吹拂不久后马上流散减势而过,尉迟无妄透过颓倒的墙垣,远眺「神鼎殿」那破败又高耸的飞檐,缓缓道:「我玄甲门矗立此山头上,平时风势强劲,就连内室殿堂也常有风气流动,将布幔、灯笼等物件吹得摇曳摆荡,只是妳不知罢了......」续道:「唉!当时那送信僧人转身离去之时,也正有一股山风吹拂入内,神鼎殿在场数百名无字辈弟子的衣服袍袖无不给吹得微微摆动,整座殿堂从掌门席座到大门至少也有四十来丈,而那送信僧人正当风吹转身离去时,身上的僧袍竟然丝毫未动,在将迈出大门时,嘴角不免一笑。只听得你祖师爷爷喊道:『慢!』那送信僧人便缓缓转过身来,合十恭谨问道:『不知长孙掌门尚有何其他指教?』妳祖师爷爷道:『大师适才离去之时,对我门下众弟子似乎有轻蔑之意,不知大师何意?』」
灵儿疑道:「不对!不对!」尉迟无妄问:「怎么不对法?」灵儿道:「那送信和尚既然已经转身离去,就算他面目表情有任何变化,祖师爷爷又从何得知?」
尉迟无妄道:「习武之人鉴貌辨色乃基本工夫,岂止身躯肢体的举止动作,面对对手气蕴意念的细微变换,对武学大家而言更是稀松平常。那僧人嘴角微微一扬,你祖师爷爷自然能从他头后耳下肌肉抽动的迹象得知。」灵儿喃喃道:「原来如此,好厉害啊。」跟着望着尉迟无妄道:「师叔,我不打断您了,您还是快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