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望着申时行的马车往南渐渐远去,刘承祐一语双关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第一乱,说的是如今内阁中几位辅臣的命运轨迹全都变了。
且先不说他人,只说新任首辅大臣王家屏,按历史轨迹,此老应该于万历十四年就已丁忧归乡。可现在已经是万历十五年了,这家伙不但没丁忧,还提前两年当上内阁首辅。
第二乱,说的则是朝堂即将到来的大乱。
刘承祐非常清楚申时行的能力,若论对人心的洞悉,满朝上下无人能比得上已经致仕的申阁老。
王家屏或许天资聪颖,或许也能深谋远虑,可要论对皇帝的了解,却远远不如申时行。
所以,刘承祐知道,申时行做不到的事情,他王家屏一样不可能做到......不但做不到,反而还会弄巧成拙,搞出大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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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申时行,回到左都督府后,刚踏进倾云院,便见已经过门的如烟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神色凝重地迎了上来:“夫君,有烟雨楼暗桩的情报送到。”
刘承祐闻言接过书信,一边拆开,一边问道:“和叶鹰有关?”
“不是,是太原府宁夏卫的。”
“北境边关重镇的......”刘承祐微微一楞,随即诧异着脱口而出:“莫非是哱拜?!”
自万历二十年起,大明先后打了哱拜叛乱的宁夏之役、倭酋丰臣秀吉政权入侵的李朝之役以及平定苗疆土司杨应龙叛变的播州之役三次大征。
虽三战三捷,可大明的国力经此三役也开始彻底衰落,再加上持续数十年的小冰河天灾,以至在后来和努尔哈赤进行的萨尔浒战略决战中惨败,从此一蹶不振,并于二十多年后亡国。
如今刘承祐既然回到了大明,自然是不愿做亡国奴的。所以,北边的哱拜和西南的杨应龙二人,一早就成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按刘承祐所想,除了远在海外的东瀛人他一时无法去顾及外,剩下的宁夏之役和播州之役两场大征则完全可以防患于未然,及时制止住。
只见如烟点头应道:“正是哱拜!”
“据暗桩传回来的消息,月前,太原副总兵哱拜纠合其子哱承恩、义子哱云和土文秀等人,暗中唆使军锋刘东旸叛明。”
“他们计划的第一步,是想暗杀宁夏巡抚党馨及副使石继芳,纵火焚公署,收符印,发帑释囚。而后胁迫总兵官张惟忠以党馨‘扣饷激变’奏报,并索取敕印。”
刘承祐闻言微微皱眉,问道:“这些人准备何时动手?”
如烟想了想后,回道:“暗桩报,今哱拜手下愿随其叛变的兵士只有千余人......仅凭这点兵力叛明作乱,风险太高。”
“可他们已经开始暗中以重金招纳亡命之徒,所以我估计,半年至一年内,这些人就会开始动手。”
言罢,朝刘承祐问道:“夫君,这件事,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还未曾察觉。夫君或可提前一步报于圣上知晓。”
“半年......”
却见刘承祐闻言暗自沉吟了一句,思忖半响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