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眉一挑,压低声音:“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抬脚就要往客栈走。
顾泉太小只了,迈了两步“吧唧”摔了……九青没拎住顾泉,她看看自己的手,刚刚不是拽挺紧的吗?怎么转眼就摔了?
顾泉慢腾腾爬起来,额头已经红了一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九青说:“对不起。”
“……”九青还没说话,念竹已经蹲下去给他拍土了:“怎么是你的错,是九青走得太快了!好孩子,疼不疼?”
妈的!她要怀疑人生了,是她步子迈得太大没顾及他吗?是吗?是她的错吗?她在欺负小孩吗?顾泉变小了这么弱吗?
九青一脑袋问号蹲下来:“你干嘛说对不起?”
顾泉伸手拉九青的袖口:“我看不清路。”九青这才注意到,顾泉没戴水晶镜片,现在大概算半个瞎子。
她莫名心虚,伸手把他抱起来:“我知道了,我抱着你走吧。”
幸好她力气大,抱个小孩比拎个鸡仔都轻松,她一放松,就闻到顾泉身上一股淡淡的冷香,无端得让人想起初春破冰的溪流,她喉咙没由来一紧,有点渴。
顾泉“嗯”了一声,靠在九青肩上眯着眼开始打瞌睡。
为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对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
回到客栈,布下结界,九青才看着念竹道:“你发现什么了?”
念竹看着九青怀里的顾泉:“他……”
九青摇头:“没事,睡着了,也不是外人,你只管说。”
念竹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青花瓷的胭脂盒,搁在桌上,一打开顿时满室都充满了一种诡异的香气,就像是开到极盛极艳的红色大丽花濒临凋谢腐朽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几乎窒息。
可里面只有瓜子仁大小的白色膏体,这么一点点,气味却这样浓厚逼人。
九青下意识掩住顾泉的口鼻,蹙眉道:“这是什么?”
念竹食指扣了扣桌子,似乎在想怎么说,半晌开口说:“我盯了好几天,我们卖出去的袪腐草被他们和其它草药混合制作成了这种膏体,几十斤的草药才做成一盒膏药……我听到那个掌柜的叫它生肌膏,他之前明明说是供给妇人使用,但是我发现掌柜不把这药膏卖给富贵人家,只卖给落雪楼主人萧山云。这事情蹊跷,我不敢多拿,只偷了这一点。”
九青道:“卖给萧山云也没什么罢,他认识这么多达官贵人,可能是转手送人的。”
念竹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我看到他们拿了一只狗,活生生割了它的肉,然后拿生肌膏去补,没多久就长好了,割了多少肉就得拿多少膏药补,见效了才送到落雪楼。谁家妇人靠它美颜回春?况且……草药的提取炼制我瞧着都不像是人间的法子。”
念竹盖上胭脂盒,那股香味还是久久不散。
不是人间的法子?这句话里面名堂可多了。
九青沉吟了片刻,说:“这事情我们大概动不了。”药店背后是落雪楼,落雪楼背后是萧山云,萧山云又和丰县权贵有勾结,丰县还连着人间朝廷……里头盘根错节,可能就和这次任务有关,他们送上门还不够塞牙缝的。
“怎么办……我们还是告诉师兄吧。”念竹苦恼地盯着生肌膏。
九青一摊手:“玄明师兄可没告诉我们怎么找他……”
她默默盯住了顾泉,她的罗盘在这小子手里呢……
对顾泉拐弯抹角是没用的,何况现在顾泉不为所动,睡得一片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