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星如砖,沙漠边荒,向来偏远贫瘠,鲜有什么生灵问津。
然今夜,这方凡土却似乎突然具备了某种磁力,不时有着各种开了灵窍的飞禽走兽,从那些遥远之地,朝此一路赶来,八方皆惊!
路途遥遥,各种凶悍物种齐聚,争夺与厮杀在所难免,兽吼震山川,兽血流千里。甚至有很多古兽后代都遭劫,横尸荒野,而这些珍奇兽尸又引来其它生灵的争夺,一场血雨纷争,正在快速酝酿中…
………
距鼎炉秃山千余里之外,一头庞大的苍鹰带着猎物满载而归,正是翭戈口中的鹰叔。它的双爪提着一条足有十余丈长的银色独角蟒,背上还驮着一头青色的巨鹿,飞的很吃力,一路上甚至不断有残羽从它身上掉落。
鹰叔太老迈了,羽翎正在脱落,生机也正在流失,但它始终不肯放弃那些猎物,那双鹰眼之中,满是坚决与兴奋。
这是它在数千里之外一处幽谷捡到的兽尸,都是具有一丝远古血脉的珍奇物种,肉骨晶莹,血气涛涛,它非常幸运,捡到此等宝肉,足以让翭催生很多血气,温养它的兽符。
尽管连振翅都已非常吃力,但它绝不会放弃,因为那只猴儿刚刚凝出了兽符,正需要大量的神性物质供其成长,而自己更是答应为它带回大猎物,它必须做到…
………
翭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过了也不知多久,它终于得以眼皮轻颤的睁开了眸子…
印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赤石,也不是熟知的秃山,而是一片朦胧的白色雾霭。一株通体晶莹如玉,并缠绕着繁奥符纹的草木朝它挥了挥枝叶,似欣慰,又似叹息。
“咦,这就是那株宝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可以看到它?”
翭戈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轻飘飘,没有一丝力气,像极了传说中的残魄之体,让它确定自己“死亡”的事实,不由心神一黯,但见到眼前的景象,又不由疑惑的呢喃自语起来。
“皮猴儿,没想到你年纪,倒是有几分果决,不愧为天地孕育,而先天通灵的走兽。不过今日碰到吾,你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正在翭戈疑惑自语之际,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冰冷声音突然响起,却是那株草木在开口。那道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又如两块寒冰在摩擦。
“啊?是你在吐言?草木当真也可通灵到这一步吗?”
翭戈吓了一跳,退开老远一段距离,满脸骇然的盯住那株草木。一株能够口吐人言的灵木,自己先前竟然还将其当作寻常山宝,打它的主意,那简直是在自掘坟墓。
有古老的传言,草木类虽然拥比其它生灵长得多的寿元,但却比之飞禽走兽等更加难以通灵,几乎不可通灵,那是一道天生桎梏。然一旦真正超脱,必将震动天地,足以比肩荒古仙神与天兽等生灵。
而今日,翭戈的眼前就出现一株,简直不可思议!这让翭戈很惊惧,面对这种存在,以它现在的境界,根本难以撼动其丝毫,唯有避退。
“皮猴儿不必惊慌,吾并无恶意,只是今日刚好道满临世,才引发此等变故。”那个声音又传出,依旧很冰冷,却在安抚翭戈。
“你到底是什么生灵,是传说中的天材吗?”翭戈毕竟不是凡兽,很快就从惊骇中恢复了清明,它也的确没有从这株草木身上感受到一丝恶意,当即又好奇的问到。
只是它心中依然难以平静,因为此草木太玄奥了,始终笼罩着一团白色神曦与雾霭,并有无穷的古老符纹在缠绕,不断演变。
偶尔,翭戈甚至听到了一种飘渺的禅唱声,说不出的宏大与神秘,仿佛那不是一株草木,而是一尊传说中的荒古仙神在盘坐。
有一种无法想象的天威降临这里,让翭戈心中发颤,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悸动,诉说着眼前这株灵木的恐怖。
“所谓的天材地宝,又算得了什么?道尔!终究不过是凡俗之物罢了,不能超脱,始终沦为下乘。倒是你这猴儿,刚刚凝出兽符,竟然带有一些归元生灭之气,实乃难世间罕见。”
冰冷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一种藐视与淡然,仿佛历经万古沧桑,哪怕天地都不被其放在眼中。不过提到翭戈时,语气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惊讶与赞赏。
“什么!我的兽符怎么还在?是你挽回了这一切吗?今天我欠你一个大恩,我会记住的。”
听到对方提到兽符,翭戈这才想起之前的事,不免有些失落与不安。
不过当它下意识的沉入心神观看时,却无比惊喜的发现,那团光竟然还在,与自身的气脉相应,并没有炸开或者泯灭,甚至比以前更加璀璨了一点,焕发一种神圣辉。
非但如此,身上那些伤口与裂痕也都痊愈了,皮肉比之前更坚韧了不少,如同经历了一场宝药大洗礼。
翭戈立刻知道,这完全是源自这株草木逆天的手段,不然今日它必死无疑,本命兽符燃烧,不但断的是道根,更是燃烧了它的生机,不管这株超凡草木怀的什么目的,这的确是一个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