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周施秉,学识拿不出手,心智还是有些的。得到的消息后,茶不思饭不想的日夜琢磨,终于给他想出了个法子,给七皇子献上一计。没想到七皇子当即应允,不但赏了他许多金银,还夸他是自己的子房。
周施秉从前在成都,虽然安心当一个纨绔,不事正业,却也一向自视甚好,并不把周围同辈之人放在眼里。这进了金陵城,才发觉自己是井底之蛙,哪怕就是七皇子身边,自己也不过泛泛,并没什么人看重。从前老父亲的金字招牌,在整个益州通行无阻,在这里不过是个敲门砖。
见识到了差距,周施秉自然不甘心,总等着什么机会,彰显下自己的本事。
此刻倚翠楼里,周施秉带着得意的心思和红颜喝酒细语,坐在他怀中的是个清秀的小娘子,刚刚出道没多久,还很羞涩,一张小脸,微微泛红。
那天太子在倚翠楼设宴,一大票陪酒的姑娘们,各个久在红尘,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周施秉无权无势,不过是个陪坐的,自然也没什么人愿意来陪酒。最后还是这个刚出道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坐了过来。周施秉大本事没多少,小聪明从来不缺,最大的能耐就是识眉眼,能屈能伸,知道自己在众人心中的位置。也不生气,依然尽职尽责的,完成一个捧哏的工作。太子和七皇子碍于身份,自然不能和这些学子,平起平坐,打成一片。那些学子也是,虽然平时总把圣人的教诲挂在嘴边,什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太子真要坐在他们旁边,就没有一个不拘谨的,氛围难免尴尬。所以需要一个周施秉这样的人,承上启下,热闹一番。
学子们常年一心只读圣贤书,虽然也参加各种所谓的诗会酒会,偶尔也有青楼的名伶陪伴,但要论在红尘里打滚,哪里比得上这个正宗纨绔会玩。
各种劝酒的小游戏,五花八门的行酒令,没有一样不精通。玩笑开的极有分寸,让人捧腹的同时,又不会感到不适。说话的分寸,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奉承,又觉得很是舒服受用。
宴会结束,不但七皇子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就连太子都对他刮目相看。那些久在风尘,已经修炼成精的姑娘,也觉得他是个可人儿,有几个当场就给他送了好几斤秋天的菠菜。
周施秉在太子和七皇子面前,能伏低做小,可傲骨还是有一点的。无论那些送过来的秋波有多魅惑,统统不理不睬,只钟意一开始就坐过来的,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姑娘家里姓黄,排行老四,所以花名就叫做了:花蹊。
黄家四娘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看名字就知道,倚翠楼在她身上,是花了些心思的。苦人家出身,连自己的父母的模样都不记得的年纪,就被卖进了倚翠楼。养了这些年,因为模样娟秀,起先也是想当花旦来养的。无奈资质实在一般,吹拉弹唱,跳舞唱曲,每一样都学的稀松平常。倚翠楼的老板也道可惜,只能当作平常的姑娘,出来做些迎来送往的事。
花蹊心气也不高,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早就死心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起初也是看了周施秉无人搭理,起了同病相怜的感慨,这才坐了过去。却没想到是个妙人,笑话说的让人捧腹,肚子都笑疼了,难得那么快活。
花蹊从记事起,就没笑的这么开心过,偏偏这个周公子,还是个贴己的人。楼里那么多姐姐,对他不知道抛了多少个眉眼,他都不理。每次来倚翠楼,还是点名要她。
花蹊第一次觉得,人生也还事有那么点意思的,总还有些阳光,能照进那些不起眼的角落。于是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妆容,开始找楼里的姐姐,讨教些讨男人欢心的法子,就连楼里安排师傅来教她们歌舞,都学的比从前认真一些。既然周公子放着其他姐妹不见,总爱到我这里来,总要拿出点职业精神,也好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