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很快请了一个眼生的医者过来,那人也是从中原逃亡过来的,都是切脉看诊,开方抓药。
“庶妃如今的身子如何?”
温九在一边坐着不发一言,目光不时关注着正在被诊治的奇月,眼中淡漠。
“回禀大妃,庶妃这是老毛病了,只要是好好调养着也不碍事。”
那医者似乎也不愿意惹上什么事,正所谓多说多错,干脆不说,温九也懒得问,“你抓好药着人送来就成,先回去吧。”
打发走了医者,看着奇月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温九再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准备着离开了。
奇月倒是想留下她在说一说所谓的什么“要事”,但温九不愿,她也无法勉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在帐帘处一闪而逝。
“奇月最近都在干什么?她原先不是挺健壮的吗,那时挺着肚子还能跟我吵起来,怎么突然就是老毛病了。”
温九走在前面,绕过一座座随意建造没有规制可言的帐篷,心中有些疑惑。
“除了狐姬,最近后庭里风头盛的还有谁?”
折柳稍稍回想了一下:“还不是花序希芸她们几个,再有也就真的没别人了。”
“这次再没有送人过来?”
温九接着问道,步伐加快了少许。
“没有,近些天黄昏绿洲的人气才刚刚起来,再加上那些部落都是送过一次贺礼的,女人倒还是没有送。”
折柳跟着她的步子,匆忙解释着。
苏华也在一边符合:“确实,我们也一直盯着,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局势幽微,人心难测,她们要是真想躲你怎么也找不到的。”
温九并未纠缠,一笑而过。
回到帐中正是用膳的时候,温九刚刚举起筷子,伯尧便就在一片请安问好声中施施然进来了。
“汗王怎么来了?”温九只得放下筷子,忙起身说道:“也不提前说一声,好叫厨房多做几个菜。”
“这倒不必,你那个侍女做的甜食很不错,叫她现做些来。”
伯尧坐到她跟前,目光看向侍立在一边的苏华。
“汗王竟连这个也记住了?”温九示意苏华先下去,调笑地敲了敲伯尧面前被摆上的瓷碗。
“我说,你不会就盯着我帐子里的侍女看吧?”“怎么说话呢?”伯尧顺手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瘦了不少,赶紧多吃点补回来。”
“好好说话,别动手。”
温九打开他的手,隐晦的咬紧了牙关。
“还生气了?是气我呢,还是气青训呢?”
伯尧也不恼,笑呵呵的看着她,话语中尽是明显的探询。
“怎么还扯上青训了?我明明就是在与汗王说话啊?”
温九便扭过头开始夹菜吃饭,伯尧知道她食不言的规矩,游戏般的从桌子上仅仅几道他能入口的菜肴中挑了几筷子吃了。
很快苏华的甜点就端上来了,漠北之地做这些东西的原料多的很,只是温九不大爱吃甜食,苏华动手的机会也不多。
她规规矩矩的送上了东西,行礼之后马上躲了出去。
先是垂杨,再是苏华,这伯尧的爪子伸的真实够长了,当我不存在吗?
温九堵着一口气,想着,便直将那不甚喜欢的糖蒸酥酪一筷子一筷子的夹了七七八八,把伯尧也狠狠堵了一通。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护食呢?”
伯尧即使没有摔筷子大声吼,但给人的感觉也跟那个差不了多少,或者说,只要是他不笑的时候,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容易造成类似这样的压迫感。
“还真就是了,汗王是打算怎么样?”
不就是一口吃的?你心里还真的这么想?温九是不屑跟他争斗罢了。伯尧冷静了一下,忍住了没有接着吵起来,“不过是顿饭,大不了我明日回请你。”
“青训那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温九干脆放下了筷子,“他现在可是大祭司了,我还能跟他对着干不成?各部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若是荣儿想要对付青训,我自然是要出一把力的。”
伯尧也扔了筷子,手上把玩着那块黄色的玉石。
“汗王这是要我去打前锋了?我在汗王眼里就这么傻?”
“我何时这么说过荣儿?”伯尧一脸正色,天地可鉴的表现毫无瑕疵,“只不过青训这次抢的是你的侍女,你要是首先出面,青训绝对是撑不过几个回合。”
“那也不行,我得罪了青训,好处可全让你得了,这事我可不干。”
温九没有半点遮掩的把事情抖落出来,后面又补救一句:“除非是汗王答应我一年不许纳新人进后庭。”
折柳瞧着自家主子花般的笑颜,都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少许。
这确定伯尧能顶得住?
还有,什么时候主子会向伯尧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这要是假装的话,那折柳只能说佩服佩服了。
她娇美的脸正好将那股隐隐的妒忌以最巧妙的方式呈现在了伯尧面前。
而且最妙的是,伯尧还会觉得这是自己发现的。
她暗暗低下了头,思忖着自己何时才能学会这般本领。
伯尧对此倒没说什么,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阵。
“哦,就这么简单?那我答应了。”
他平平淡淡的甚至有些轻佻的话语很是有分量,正准备看热闹的温九一愣,下意识反驳:“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事很难吗?”
温九对他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伯尧何尝不是及其厌恶温九时时刻刻地怀疑呢?
他正想接着反驳,不料温九下一句话直接堵死了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