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曾以为自己会废掉,一连数月没有任何关于秦岭的消息传来。
她想,他若安好,自然会回来找她。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之后的日子,秦岭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云衡再也没有回过罗布泊,她无法忍受那种身处坟墓般的孤独,好像她是一个怪人,待在那么熟悉的地方,每处都有他的影子,偏偏没有他。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句诗。
当初的一切都在,只有他不在了。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一个人过着孤独的生活,像他临走时叮嘱的那样,好好地活着。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总得有一天想明白,对现实低头。
她没日没夜地学习进修金融知识,她以光的速度成为云氏集团当仁不让的接班人,坐上行业里最年轻的副总裁。
然而她仍是不满意,不满意做尽了人事也无法挽回天意。
云衡像往常一样,刻意加大工作量,待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干。
周五下班时,年轻的女秘书赵曦过来敲她的门,赵曦是美国常青藤商学院科班出身,红玫瑰一样的女人,唇红齿白,漂亮又聪敏,能轻松办好云衡交代过的事情。
“云总,下班啦,还不休息嘛,和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云衡说:“你们玩,我还要忙一会儿。”
一个小伙子笑:“老板都在加班,我们玩的得多心虚啊。”
云衡笑了笑:“心虚就全留下来加班。”
大家知道这个老板喜欢开玩笑,都装模作样的鬼哭狼嚎一阵。
赵曦则笑嘻嘻道:“谁说云总一定要加班啦,说不定是等男朋友来接她下班呢。”
云衡说:“我可没男人瞧得上。”
一帮帅小伙争前恐后举手。
“我!”
“选我!”
“云总,我中意啊!”
云衡只是微微一笑,等员工们闹腾完了,终于叽叽喳喳着打卡下班。
“云总下周见!”
大厦终于安静了。
云衡脸上平淡的笑容慢慢褪去,转过老板椅,望向落地窗外繁华的CBD中心,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楼下的长街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像一条巨大的光带遥远地向东西两侧的城际延伸开去。CBD和亮马桥这一片连接成高楼森林,傍晚时分王府井的音乐喷泉正开着,五彩斑斓,如梦幻色彩。
繁华帝都,不夜城。
她有些恍惚地在明亮而庞大的玻璃幕墙前展开了手——
一年又一年的时间过去,这些风景从未变过,十里长街还是当年那个十里长街,北京城还是当年那个北京城,可中间发生了多少故事,又有谁说得清呢?
坐了很久,电话响了,是姜波发来的短信:“晚上聚聚,老地方,周南酒吧8点钟。”
云衡回了个OK。
自罗布泊一别后,云衡与那段日子唯一活生生的联系只剩下姜波,所以两人偶尔也会出来聊聊天。
她穿好风衣,戴上帽子,从大厦高耸的大理石阶走到停车场,取了她那辆幻影黑的保时捷离开。
北京的交通堵得像停车场。
三环鸟巢那边恰好有场五月天的演唱会,人山人海的,到处可以见到脸上印着彩字,头上扎着兔子发箍的狂热歌迷,这种场面看着就令人血脉沸腾。
云衡最终迟了十分钟,来到周南酒吧,发现门口停的全是些玛莎拉蒂路虎迈巴赫一类的豪车,附近约十几个穿黑衣服戴墨镜的保镖看着场子。
登记完车辆,云衡进到酒吧,看见两个型男抱着两条狗坐在柜台前。
其中一个留着头精剪短发,眉线平直锋利,是个颇见锐气的男人。
另一个戴着墨镜,还系着围巾,遮住了大半边脸。
看到云衡,这女人长眉,薄唇,干净整齐的米色风衣,下半身露出修长的腿,漂亮极了。
戴墨镜的型男很主动地朝她点点头打招呼,露出一个清澈温暖的笑意。
云衡若有所思,试探着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墨镜男拍拍胸脯,指着酒吧马路对面公交站牌上的广告屏,骄傲道:“瞧见没,那上面的人就是我!”
云衡看着广告牌上举着一包东西的帅气男明星,久久无语。
“那个不痛,月月轻松,月月舒牌痛经宝颗粒!痛经远远的,贴心暖暖的……”
云衡微微颔首,说:“原来你就是顾笑,那个当红男星啊。很高兴见到你,现在机场、购物中心、地铁、公交站、露天LED大屏幕全都是你,难怪看着眼熟。”
顾笑也就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大男孩,却已经是能和一线男星飙戏的新生代演员。
他笑着朝云衡眨了眨眼,说:“对,顾笑,‘终风且暴,顾我则笑’。相逢即是缘分,姐姐要不要扫个微信?你扫还是我扫?”
云衡摇摇头,说不用了,直接堵死了搭讪的路。
顾笑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说声打扰,继续抱着小狗和身边那个朋友聊天了。
“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