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只觉得脚趾头一凉,怎么就扯到他身上来了。再细想一下,是那小宦官拐着八道弯夸奖他来着。只不过这个夸法……委实太……不合时宜了些。
原来,当日,绵绵姑娘因着那月下一眼,回去之后对那桂花树下的少年朝思暮想、辗转反侧,甚至还特地绣了一幅极为精美的蜀绣。绣品中,月光婆娑,花影摇动,花下的少年,只转过一半的脸来,说不尽的风流与温柔。
伊人如梦,终究不能再见。天命如此,妾蒲柳之姿,又能如何?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个多月,那绵绵姑娘眼睛也哭瞎了一半,人也消瘦了不少,简直就跟朵秋风中的黄花一样,吹吹就要倒了。
韩家老爷见了,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人参、灵芝、珍珠灌了多少下去,就连池子里养的王八都捞出来,炖汤当补品了,可还是半点用也没见到。又有那来往深宅大院的巫婆,三言两语,巧言如簧,硬说是那绵绵小姐冲撞了深山老林里的黄大仙儿,定要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才能消灾避祸。
萧昶又敲了敲手里那把破扇子,道:“这自古以来,三姑六婆最是可恶。我猜想,她此举,定然另有所图。”
这话可不是萧昶说的,是萧昶他爹萧何说的。厨房的老李头昨儿和萧昶他爹相国萧何扔色子、输了钱,心里不痛快,死活早上都不肯点炉子、做早饭。因为萧何才一生气,说这三教九流、三姑六婆最是要不得的。
萧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爹萧何有治理天下的大智慧,却总是搞不定自己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儿,也是神奇。他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他爹搞不定的不安定因素之一。
话说,在过去的这一年中,从各位诸侯王家的翁主,再到长安城里权贵家的千金,整个大汉朝有头有脸的美人儿和没名没姓的美人儿,萧昶可也算是相个遍了,可月老不帮忙啊,居然一个都没成。萧丞相一向堪称面容姣好,那脸蛋比后宫妇人要还白细上几分,素有“萧美人”之称。可怜,现在都活生生被萧昶气成了猪肝色。
这一到春天,萧大人这心中的郁结越发严重了。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鸳鸯双戏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一年一度动物交配的时节到了。眼看着连路边的兔子、亭子里的仙鹤、池子里的王八都是恩恩爱爱、成双成对的,再想到自己那倒霉儿子连个亲近的娈童、想好的小倌都没有,萧老大人立马觉得人生太过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