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所欲，非熊掌也，亦非鱼也。

西域市集，珍宝阁。

凭着良心说一句，冒顿或许从头到尾，没有一处算的上是个好人。可他当真是个相当合格的单于。什么事儿该干，什么事儿不该干，什么事儿明明该干其实却不能干，什么事儿明明不该干却一定得干，他基本都是无师自通，一点就亮。

他小的时候，右贤王经常会淡定自若的细数一下其他几个国家的王子的荒唐和淘气，然后再看一眼安安静静、讨人喜爱的冒顿，非常得意的跟左贤王说，这就叫天赋。天赋是神马？天赋就是说老天都觉得他就应该坐这个位子的。

左贤王看着一脸认真的研究烤羊肉到底要用哪种炭火比较好的冒顿，觉得这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呃，应该说，右贤王眼神儿还是不错的。事实证明，冒顿一直都是很尽职尽责的，他的近期目标就是匈奴人民都能顿顿吃烤全羊，家家户户都有两匹以上的好马，至于马和羊的来路是否清白，咳咳，天地良心，他也不太好说啊。

但是，估摸着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日子久了，他就习惯给自己找点减压的事情。比如说，关注一下门口的小兵甲最近是不是又失恋了，比如说谁谁谁家的闺女跟谁谁谁家的少年表白时说什么了，再比如说，在日落黄昏的时候，抱着把琴，坐在窗户口上，轻吟一首绿袖，感伤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西瓜，绿了葡萄。

今天，他很是满足的远程围观了一出原配殴打小三未遂、渣男最终左拥右抱的戏码，在分析了这三位谁的衣服料子更值钱一些之后，觉得当真是无趣的很。尤其是那个穿白衣服的、拿着扇子的那个，一脸的目中无人，一点都不可爱。不过，话说回来，他一向事物如此繁忙，哪里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呢？

歪在一旁美人榻上的蝴蝶夫人听了之后，挥挥手里的绢扇，很是淡定、从容的表示，自己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口嫌体直的人。

呃，好吧，冒顿坦白，他只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罢了。估摸着，他这辈子永远都没这个齐天的艳福，有个漂亮又爱他的人为他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也就更别提两个了。

不过，说到女人这个话题，冒顿很是心塞啊。那位汉朝的公主还没嫁过来呢，他就已经快被折腾个半死。

话说，闹出了上次的人头事件之后，左贤王立刻就跟右贤王吵起来了。左贤王坚持说，人心换人心，只要咱们匈奴对那位殿下足够礼遇，一定能将其收为己用。右贤王却觉得，这人固然要用，但也要防，单于应当恩威并施。所以，这两位大神的最后结论空前一致，就是单于您该补一补身肾了。如果可以，就请在新婚之夜的时候彻底把那位殿下睡服，这样大家都省心。

听了这话，冒顿突然觉得从头顶到脚趾头尖儿都在冒寒气儿，他怎么觉得这画风如此之诡异呢？尤其是当天晚上，右贤王的侍从强忍着笑，给他端来一大锅进补用的羊腰子汤的时候，冒顿简直恨不得把那汉朝公主推进锻造武器用的熔炉里面去。一个女人换一件神兵利器，外加一辈子耳根清净，怎么想，怎么都是他赚了。

反正这热闹是看过了，冒顿把窗子一关，把外套一脱，说得开始办正事儿了。

话音刚一落，红烛点起，香雾冉冉，三个粉雕玉琢、唇红出白、赤着一双美足的少女上来，盈盈下拜。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每个侍女的脸颊上，都点了一只黑色的小蝴蝶，灯光下看来，很是妖冶、性感。

蝴蝶夫人也不再是那慵懒的模样，而是站起身来，把手上的戒指、桌子都摘下来，一条纤纤玉臂，在灯光下看来，就像是羊脂玉雕成的一般。

然后，她们一人拿出一把精致的算盘，开始算账。

没错，冒顿他今天，是来收账的。

一个大大大大大单于怎么会缺钱？拜托，说这话之前先动动脑子好伐？他自己一个人养着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二三十万的控弦之士，还不算上后勤，一天的军需开销带上人吃马喂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更别提还要打造兵器和收买敌人内部高层，那花起钱来，简直就没个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