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打死人了,唉呀,两口子打架没见过这样下死手的。”邻居远房嫂子邓花一见这阵仗吓得忙不迭的往地里跑,想去给在地里干活的黎明爹娘送个信。黎明爹娘为人仗义,通情达理,黎姓在古村是大姓,虽然三代单传,但是邻里关系
处得特别好。但是庄户人还是看热闹的多,此刻黎明一米八的大个子竟然处在下风。架不住一米六八的媳妇王啬痛下死手,手里拿个近两米长的锄头,用铁头不管不顾的往黎明身上恶狠狠的打着。当打在黎明头上时,只听扑的一声鲜血四溅,黎明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黎明的意识逐渐涣散,心里无比难过的想着,完了,这辈子就这么着了,直接死过去了。“唉呀妈呀,怎么还有这么狠心的婆娘,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惜黎明这个孩子了。这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让他爹娘咋活呀。”“哎,听说有人亲眼看见王啬跟黎纲滚草垛,这是要谋杀亲夫的存在啊。”“你说黎明一家三口没一个吃死食的,养着这么个败家娘们,活也不干还净没事找事,这黎明爹娘咋想的,图啥呀。”村民们一看,吓得纷纷后退,而王啬不依不饶,根本不管黎明的死活,看黎明没了动静,嘴里依旧不解气的骂着:“你个孬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起来打我呀?要死就痛快的死,早死早托生,就你这个死熊样早看得够够的了。”黎明爹娘心急如焚踉踉跄跄的跑回来,看到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的儿子,顿时晕死了过去。“爹娘痛,好痛啊。”黎明躺在土坑上,一头自来卷发在枕头上来回摇着,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黎明猛地坐了起来,太阳穴感觉进凉风了,突突地好似椎子扎的一样痛疼难忍。他茫然地看着墙上的老式挂钟,黑色雕花的桌子上斿着双钮的收音机,还有墙上时兴的电影明星照,明星照的下方是赫然写着一九八一年。黎明迷迷懂懂的犯起了迷糊,想到昏死前发生的事,顿时双目内涌现出愤怒。自己长得一表人才,大高个,一头自来卷发煞是好看。唉,至于王啬,爹娘千挑万选的不也就图她人高屁股大能生养。尤其是自己的娘孙秀,做得一手的好吃食,把庄户菜变着花样做到极致,凡是吃过的都竖大拇指。 可王啬这个恶婆娘,结婚后一反婚前的乖巧模样,什么温柔听话善解人意,统统都是假相装的。这个骗子,好吃懒做家里地里横草竖草不捏一点,就知道划拉东西贴补娘家,还强词夺理这是她娘养她挣的。反还不算,骂公婆骂街,邻里邻居的好关系都让她得罪净了。黎明揉揉太阳穴,赤脚来到天井里,靠在南屋下的锄头好好的,天井里一尘不染。他重新来到屋里,扒在明星照的下面仔细看,一张挨一张都写着一九八一年。黎明使劲蹦了个高,脚颠得很痛,又使劲薅了一把自来卷发,痛得他吡牙咧嘴,伸开手掌十多根卷发郝然躺在上面。黎明心头激动,老天爷睁眼了,可怜他让他重生了?黎明急忙扒在墙上仔细算日子,一九八一年他二十一岁,在冷藏厂上班。
坏了,再过几天就是和王啬相亲的日子,黎明对婚姻一知半解,那个年代又不兴自由恋爱,黎明又孝顺,任凭爹娘安排好一切,爹娘说的话从不悖逆。唉,黎明想起前世恨得牙直痒痒,老天爷既然许他重生在订婚前,这可太好了。这一世,他决不让爹娘给自己订亲,让爹娘跟自己蒙羞吃气。正值改革开放初期,一个捡钱的时代已经来临,他要去申城。黎明告诫自己,他一定要去大城市闯一闯,他要活出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说动就动,黎明去找本家的婶子王香:“婶子在家吗?”黎明叩门问了一声。随着狗的叫声,王香开门,吆喝着狂吠的大黄狗:“吆,稀客稀客,小明咋来了?”王香本能的猜疑着:【这孩子除了逢年过节从不轻易登门,更不串门子,不知道今天来有啥事。】 【这只看见婶子张嘴说了一句话,这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多?】黎明心里怀疑面上不显地说:“小婶,也没啥事,就是想去申城逛逛玩几天,顺便去看看小叔,您看您有没有对小叔说的?”【我们虽然一个姓,我们都出五服了,也不是很近套啥近乎?】王香也假装亲昵地说:“唉呀真是个好孩子,去趟城里还想着我。”黎明紧紧盯着王香,确定她没再张嘴多说话,终于确定了自己拥有了读心术。这可太好了。黎明深吸口气,眼底浮上雾气。路过街头的槐树下,坐着好几个纳凉的娘们正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你说黎明这一家子,也不知道那个有福的闺女能稼到他家,日子富足,孩子不仅听话长得还好,一米八的大个子虽然是单眼皮,鼻直口方,配上那一头自来卷发真是少有的好看。”“还别说现在就时兴单眼皮,聚光。见人说话还脸红,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不像黎纲家那弟兄仨,流里流气的不愧是地主羔子。”“你还别说他们心眼就是活,听说现在城里政策放开了,让做买卖了,这不黎纲杀猪,黎伟和黎平在城里卖,听说老挣钱了。”“一刀一个性命,也就他们能干这营生,也没见黎纲学过杀猪扒皮,竟能无师自通,虽说养猪就是要杀的,但听着猪的惨叫还是惨得慌,你听听猪又叫起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刚说黎明黎明就来了嘿嘿。”几个娘们叽叽喳喳的正说得起劲,看到黎明嘿嘿笑了起来。黎明打过招呼快步走了过去,他拐了个弯来到黎钢家。前世邻居风言风语传言黎纲和王啬滚草垛,黎明虽然没有捉到奸,但心里膈应,可是去申城的大客车几点经过只有黎纲清楚。他家的猪肉都是大客车拉的。黎明换上一副笑脸:“大侄子,忙着呢。”黎纲正在给猪扒皮:“哎小叔有何贵干哪,您可是轻易不登门的。”黎钢心说正好,一会帮我把猪挂起来。黎明听黎纲的心里话,直接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另外大侄子我想坐客车去申城看看,这车几点到咱这里。”
黎纲看黎明能帮忙,痛快地说:“平常一般四点半,这两天他妈的有病,不想在这儿停,要不是我把地排车挡在路上,估计他都不能停。今黑夜里得再早点,得亏这是去申城的必经之路。”黎纲心说妈了巴子,不就是嫌货多钱少吗?明说呀,想跑门的没有,不老实老子干死你。黎明面上不显的听着黎纲的想法,帮黎纲挂上猪就走了,满院子臭味闻不了。凌晨四点,农村的星星格外明亮。黎明轻手轻脚的下炕穿鞋,把写好的纸条压在灶台上,这样娘起来做饭就能看到。他拿上帆布包装着的几件换洗衣服,把平日攒下的零花钱贴身装好。前世黎明手里从不留钱,导致他啥都被王啬拿捏,什么也干不了。古村和小王庄只隔了条马路,也是去申城的必经之路。一辆地排车横在马路上,那是黎纲的货,用新布包着的两大包袱肉。足足有三百多斤,路边站着小王庄搭车的两女一男,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模样。不多时,一道贼亮的大车灯轰轰的疾驶而来,并没有停车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