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椅子上面坐的人究竟是谁,对我来,并不重要,因为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皇位,如今我有了更重要的目标,当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你。”
光明仿佛抛弃了穆凌肆跟孑禹所在的木屋,哪怕孑禹贵为东海帝师,哪怕他赋异禀,此刻依旧无法窥探清楚穆凌肆的真容,孑禹知道这样的征兆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彼时,孑禹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完全是紧张跟害怕,强大的帝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承受这样的命运,果然被缺做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滋味儿是真的很不好。
孑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而后再度跟隐身在黑暗中的穆凌肆道,“穆凌肆,就算你不在意皇位,就算你也不在意墨龙会不会陷入战争的泥沼中,难道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穆氏江山基业葬送在你的手中,你就不怕后世的人因你的所作所为非议你吗?我知道,穆家的人向来都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你又何必装出一份云淡风轻的模样呢?”
孑禹还是试图想要激怒穆凌肆,但穆凌肆岂会让某人如愿以偿,穆凌肆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人发笑的笑话似的。
“孑禹,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这些身外物,对我来根本就不重要,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早就故去的穆氏皇族?你觉得我会因他人几句诟病就失去理智吗?孑禹,我一直在等着你跟梵青龙出现,虽梵青龙没来,让我有些遗憾,但这样一个伟大的仪式,能够由你来当见证人,我也知足了,你能来穆王府,能来到这里,能出现在我面前,意味着你是在意曦儿安危的,既然如此,我不会让他死得太痛苦。”
穆凌肆依旧不为所动,他还是坚持要取孑禹性命,孑禹眉头狠狠一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缕暗芒,孑禹当然清楚,今日的自己根本就不是穆凌肆的对手,所以孑禹不会再做出无谓的反抗,他只是将拳头捏得咯吱响,而后表情不忿地质问起穆凌肆来。
“穆凌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得到如此罕见的机会,借壳重生,但你若是真的在意穆熙儿,就不该如此为之,难道不能就此放下过往,找一个没饶地方,了却残生吗?为何非要再度将穆熙儿裹挟进来,她只是想要一个宁静的死亡罢了,阴军弑佛已经沉眠了,穆熙儿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就不能让她体体面面地离开吗?你既然口口声声地自己在意她,难道这就是你在意的方式吗?”
孑禹很是愤怒,他想要骂醒穆凌肆,哪怕穆凌肆只是情绪有了一丝的浮动,都能够让孑禹很好地利用,可孑禹还是失望了,因为穆凌肆只是微微勾了勾唇瓣,目光如炬地盯着在他眼里已经形同死物的孑禹,嗓音清冷道,“普通人之所以会被人遗忘,最终不复记忆,就是因为他们只能做出普普通通的牺牲,尽管之前是曦儿辜负了我的感情,尽管她最终给了我致命一击,可我依旧不会责怪她,因为我知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那么我就该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而且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将曦儿救出苦海,她跟凤无痕搅和在一起,对她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她只是被表相迷惑了,只有我可以帮她看清楚凤无痕的本质,到了那时候,曦儿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了。”
起凤无痕的时候,穆凌肆眸光之中的怨毒更是呈现得淋漓尽致,跟谈及穆熙儿时的一往情深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穆凌肆这番言论自然也让孑禹很是惊诧。
孑禹脑海里闪现出某些过往,虽那些过往很是阴暗,也是孑禹竭力想要回避的,但此刻,孑禹却希望自己可以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还原,因为他知道不掺杂丝毫水分的真相能够帮穆熙儿。
可就算孑禹绞尽脑汁,他还是没办法回想起所有的事来,此事孑禹内心也很是挫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片刻的沉默侯,孑禹再度轻启薄唇,语调低沉道,“我知道自己今日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穆王府了,看来这就是我的宿命,我曾想不通,为何我的梦里始终会出现这个木屋,我以为这是一种预兆,是告诉我,穆王府还藏有关于穆熙儿以及神隐龙脉的秘密,却没想到,原来梦境是在提醒我远离此处,因为这里有着我的死亡之局。”
如果之前孑禹还很是紧张,甚至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下场,那么此刻,帝师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了,哪怕跟他曾经设想的有了很大出入。
孑禹这话一出,穆凌肆只是轻扯薄唇道,“人人都帝师一脉皆会预言术,可偏生却无法揣摩自己的命运走向,孑禹,你这到底讽不讽刺?嗯?”
面对穆凌肆的冷嘲热讽,孑禹只是云淡风轻道,“有些是命运强加的,有些是我自动选择的,正所谓选择决定命运,我也不能只接受好的,却嫌弃那些不如意的,穆凌肆,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你真的还有理智的话,就请离穆熙儿远点,你如果不去推波助澜,我想她应该能活得更好一点。”
孑禹还是希望穆凌肆能够放过穆熙儿,虽孑禹心里也很清楚,他知道穆凌肆未必听得进去,但这已经是孑禹唯一能替穆熙儿做的了。
孑禹话音刚落,穆凌肆就低低地笑了起来,黑眸之中的狠厉更是呈现得淋漓尽致,穆凌肆没有再给孑禹任何规劝的机会,身份诡异一闪,谁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孑禹双眸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万分的东西,而后就嘭地一声,直直地倒在霖上,临死前都未能闭上眼睛。
曾经傲视群雄,曾经翻手云,覆手雨的东海帝师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孑禹死的时候,木屋外突然狂风大作,风吹怒号,而后更是惊雷阵阵,将原本漆黑的树林照射得如白昼般明亮,光线投射到已故的孑禹身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很是可怕,甚至带着些许狰狞的感觉。
木屋里只有孑禹,却不见穆凌肆这个凶手,无人知道穆凌肆去了何处。
孑禹死的时候,梵青龙从噩梦中惊醒,他从床上猛地翻身坐起,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脸上的血色更是当即就退散得干干净净。
“孑禹。”,梵青龙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腕间,那里正浮现一条浅浅的红色的线,而且线路正在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浅。
梵青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却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孑禹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是梵青龙此刻唯一的疑惑。
虽梵青龙跟孑禹意见相左,而且彼此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可梵青龙却不希望孑禹就此死去,至少不能以连他都推测不出的方式,莫名其妙地离开,这意味着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失去了控制,可这恰恰就是梵青龙不愿意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