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轻看着欢快离开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叶溪亭。
妖冶的牡丹仿佛沾染过人的鲜血,诡谲艳丽,透露出阴冷的红。
叶溪亭抬手抚摸着花茎,纤细的指尖落在绯色的花瓣上。
“花美吗?”叶溪亭问道。
“自然是美的。”寒轻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怎么会长牡丹呢?”
北卞城接壤北魏国,连年战争,而且土质不好,种不出多少庄稼,更何况娇贵的牡丹呢?
寒轻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要起来了:“小姐,你什么意思啊?”
“你听我分析,这里的有些人连饭都吃不起,谁还有心思种牡丹?我觉得那姑娘不像是有心思种花的。”
“而且那女孩身上的伤像是被打出来的,花也被好像身体压过,这花,多半是走投无路,想换点钱偷来的……”
“偷来的?那我们要不要报官啊。”寒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轻轻道。
“不必,这花多半出自北卞州牧府上。”
“为何?”寒轻不解。
“这花带有水露,想必刚摘不久,而附近有权有势之族,只有北卞州牧府。若要是姑娘自己种的,不可能连花的价格都不知道。”
“意思是……”
“南流国的将士们在外冲锋陷阵,而当地州牧竟以公充私,从中公饱私囊。”叶溪亭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那粮草……”
“继续送。”叶溪亭冷声说道。
“不过送到军营去。”
寒轻担心地看着她:“一定要这样吗?送到州牧府上,就相当任务完成了,何故趟这混水……”
“寒轻,这不一样……”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拍了拍腰间通体雪白的佩剑,随即明媚一笑:“放心吧,寒轻。我会保护你的,我们不可能出事的。”
寒轻别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叶溪亭是何许人也,需要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才来担心规劝。
她是洛护有名的侠客,行侠仗义,义无反顾。
他想,是自己,关心则乱。
“……等等姑娘。”
一个带着帷帽的男子走到叶溪亭跟前:“我想要这花,姑娘能否割爱?”
他的声音听着清冷,带着些疏离,叶溪亭透过帷帽下她依稀可见他绝世的容颜。
朦胧且看不真切,但骨相已是一绝。
“我送你。”叶溪亭笑着将两朵牡丹别在他腰带上。
“美人带美花。”
她的话听起来如此轻佻,男子却没有恼怒。
帷帽下的男子轻笑一声,目送着离去的两人。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同回了客栈。
叶溪亭同镖师讲了缘由,说明了自己的看法。
“愿意继续走的,加钱;不愿意走的,也可以先回去。”
十余个镖师只走了两三个,加上叶溪亭和寒轻,还剩十二位。
叶溪亭与镖头商量着路线,他们要前往军营,可路途中却发现有一关必须过,怎么避也避不了。
北卞山。
为了到达北卞城前线,必须要经过北卞山。
北卞山上,定有山盗。
年年都有不怕死的旅人上山被杀害,北卞战乱不断,又有谁来管这里的纷乱。
为了不引起盗匪的注意和规避风险,镖头提议他们兵分两路,先派一位前锋与军营将领取得联系接应后,再出发。
可是不知谁为前锋,谁又能担此大任。
前路未卜,弄不好可能一去不复返,大家只是来挣个钱养家糊口,又不是江湖剑客来玩命的,谁会想主动去呢。
“都怪那北卞州牧!朝廷为什么不管管!放任他们逍遥法外!”寒轻小声嘀咕。
“提议是我说出的,当然我去。”叶溪亭看着镖头,正色道。
“不行!”寒轻急了,连忙拉她,“不行不行不行!”
叶溪亭无奈地看着他:“可是,在场人中,我武功算是最好的吧?要是我都不去,那叫周围兄弟们怎么想。”
寒轻不是不看局势的人,只是他舍不得,犹豫了半天还是默认了。
“不过……可不可以让我同小姐一起去?”
“不可。”叶溪亭拧了拧眉毛,表示否决。
“可是,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吧?”寒轻戳了戳叶溪亭。
他攀附着她,他舍不得她,害怕她受难。
叶亭说不过他,思索再三还是妥协了:“算了……你去吧。我会记得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