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光景,衣掌柜的同福客栈店前,多了一处摊位。
一张桌子,两边相对处各自放了一条凳子,其中一条凳子上坐着一位身穿交领道袍,脚踩云袜十方鞋的年轻消瘦道士。
身后还立着一杆长幡,上面写着:卦中阴阳卜祸福,天命可知;袖里乾坤包日月,道法自然。
此人正是出门摆摊的渡劫期巅峰老牌强…咳…练气境4层新人道士李虚昆!
这会儿他没有佩戴高冠,此地还未摸清底细,无门无派,万一犯了忌讳并不妥当。
早些时候,他身穿道袍,手握长幡走出房间,可把刚刚忙完的衣掌柜及店小二吓了一跳,原本两人还不明白购置道袍作甚,如今可算心中了然。
在与衣掌柜简单说明去意后,豪爽老哥立即表示,就在这客栈门口摆上摊子即可。
“此地是马王城里几处热闹集市之一,相信小友一定会开门红的!”
等一切布置妥当,衣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都是鼓励,随后便带着店小二返回店内。
李虚昆耳廓微动,那店小二进门后分明说了一句:“掌柜的,我真没骗你,早上从这位客官屋里拿出来的衣服,十分裸露!”
李虚昆一屁股坐下,目光坚定。
‘那有损形象的衣服是李响的,和我李虚昆什么关系?’
虽然此地集市确实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但李道长的摊子竟是半个时辰无人问津。
他百无聊赖,以手托腮,另一手竖起食指,轻敲桌面,嘴里小声哼唱着家乡宗门的民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在李道长打算收摊回去修炼,省得浪费时间的时候,街边来了一个汉子,坐在对面凳子上。
他满脸忧愁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试探性问道:“我有东西不见,能算出它的下落吗,道长?”
“可以啊。”李虚昆直起身子,面带微笑,跟身后客栈的衣掌柜一样职业。
“我丢的是……”
“打住,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是帮你占卜算卦,而不是要亲自去帮你寻找,不必告知。”
这句话说完,铺子旁立马围过来好些人,原本大家都觉得这道士太年轻,不说是个江湖骗子,但想来也没有什么真本事。
如今一大群围观群众,连同坐在对面的忧愁汉子,都被李虚昆这句话一起唬住。
“真有这么厉害?”那汉子回过神来,再次问道。
李虚昆老神在在,指了指身后的长幡,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需要多少银两?”
“仅需一百文。”
“好!”汉子没有迟疑,直接从腰间口袋摸出一条圆绳,串着一百文整,放到摊上。
“可否再取出三文,贫道要以钱代著。”
汉子嘴角抽搐,刚才掏出一百文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时竟是一阵肉痛的表情。
但也是掏出三枚铜钱,同样放在摊子上。
到这会儿,周围围观群众更多了。
大家都带着陌生而好奇的目光,期待这位满脸笑意的年轻术士的施为。
李道长没有卖关子,他以钱代著,将三枚铜钱放入上午一同让掌柜购置的课筒中,摇动之后倒在摊上,前后共六次,成了卦。
那卦是震变成归妹,是震卦六二爻变动。
李虚昆抬眼一看,震卦六二爻辞。
他望着三枚铜币,自言自语一般:“震来厉,亿丧贝,脐于九陵,勿逐,七日得。”
紧接着抬起头,对那汉子说:“失物不用去找寻,七天之内,自会出现。”
“真的假的?”汉子听了满脸狐疑。
“放心好了,如果贫道言失,东西未归,你来此地找我,贫道还你一百文便是。”
李虚昆伸手用课筒罩住摊上的三文钱,正要收入腰间,围观热心群众立马开口:
“嘿,你这小道士,那你岂不是净赚三文钱。”
李虚昆抬眼一瞪,随即讪笑道:“咳,贫道还你一百零三文。”
那汉子将信将疑,但也不再啰嗦,直接起身离去。
刚才出声的那位好事小哥,一屁股接着坐下来,故作惆怅。
李虚昆依然职业微笑,静静看着他表演。
“道长,我长得丰神俊朗,器宇轩昂,家中金银无数,可是我仍然觉得不快乐,何解?”
李虚昆眉眼含笑,从摊子底下取出一个火折子,猛的一甩,就将复燃的火折子朝眼前这位惆怅小哥点去。
小哥本来还陶醉在自己的神情当中,吓了一跳,慌忙将送到眼前的火折子吹灭。
刚要生气愤怒,看着摊子旁好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又不好发作,于是便重新收拾情绪,故作深沉开口:“道长,你是要我三缄其口,财莫外露,免得引火烧身是吗?”
“你想多了,我是想说,你不吹,会死!”
李虚昆职业微笑。
“不吹会死??”
好事小哥在心里重复嘀咕了好几遍,直到身旁几人没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这才反应过来,怒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李虚昆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一身麻衣洗得比我还白,还丰神俊朗、金银无数,让你惦记我那三文钱,我呸。’
人群离开后,摊子又显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