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您想干什么?(1 / 2)维多利亚造反指南首页

“号外,号外,王后的懿旨!可恶的吉普赛人正在盗走我们这些诚实可敬的公民的财产,王宫震怒!

为了保护我们,国会通过了新的法律!一个不体面的英国人,如若自甘下流,与一个吉普赛人相处超过一个月,伟大的圣上将判处他死刑!”

在我们熟悉的白教堂区里,报童的声音如同唱经一般,散播在泥泞而晦暗的小巷之中。

听到了这句话,许多满脸尘垢的人猛地从街边的地铺跳了起来。随后,似乎听从了一道无声的吩咐,一部分人开始向外跑去,而另一部分人自发地开始袭击逃跑的人。

“圣上万岁!这些生来就是坏坯子的下流人,一直都在污染我们的伦敦!快交出你偷来的钱!”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一个粗壮的老夫人高举着擀面杖,猛地抓住了向前逃窜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主将给予我权力,圣乔治骑着高马,带领我们,杀光你们这些畜生。”

孩子们骑着木马,端着沙包,一边嬉笑着一边扔向抱头鼠窜的罗姆人。

“臭婊子,现在就把昨晚的买春钱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去告发你。”

一个泼皮无赖从楼里冲了出来,一手托着裤子一手吃力地扣好扣子,而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吃力地跑着。

理发店里可敬的先生一手捏着刀片,一手拿着剪刀,誓要将能看到的吉普赛人都抓进店里剃成阴阳头。

至于闹腾的市场里,有人则急急地穿起了胸甲,同时拿起已经上好膛的老式双管猎枪,追上街去撵走那些可耻的音乐家、妓女、占卜师、小偷、强盗、马戏团小丑与人贩子。

一种发自内心的道德快感与油光发亮的责任心,给予了白教堂区一种因放纵残暴带来的容光焕发和精神抖擞。

在那个时代里,这样的热闹经常出现,毕竟,一座仅由800警力维持的300万人口的国际都市里,充满了富人对穷人的压榨。

当然也有富人对富人的兼并。

富人对贵人的算计。

穷人对穷人的掠夺。

无论如何,帮派、公司、军队、邪教、盗匪、高利贷贩子、以及披着合法外衣为国王掠夺的海关与税务,都在伟大的犯罪天堂里站稳了自己的地盘。

在这个恢宏的世界都市中,国王时常向议会开战,偶尔向元帅开战,极少向主教开战,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对女神开战。

而在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传统笼罩之下,在白教堂旁那幢曾经发生过非著名枪击案的屋子里,冒出一点儿大逆不道的谈话,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您直接和王室宣战了?在没有和我们商量的情况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并一直以自己肤色苍白和严肃为荣的鲁斯凡问道。

“抱歉……是我造成的。”卡门马上接过了话,她担心张伯伦遭到帮内的反对。

“现在我们还没能确认您的身份,”鲁斯凡向卡门欠了欠身,“虽然我愿意相信您说的是真的,美丽的女士。”

“只是昨晚的事儿太匪夷所思了,”一个成熟而妩媚的女声从一旁响起,是一位穿着亚麻针织灰色衬衫与铅笔裙的女人。

值得注意的是即便在室内,她也握着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伞头是镶金的,造型与威尔逊闻名遐迩的登山杖握把一模一样。

“卡门老师和你一起出去了,然后回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此外我实在不太愿意相信柯林斯先生背叛我们这件事。”

“就因为他是你的老师?玛丽,”回答她的是一个意大利人,他还年轻,有着蓬松而茂密的黑发与如同深海一般幽邃而漆黑的双眸,但整个人却是年轻而充满朝气的。

“从亨德尔逃出来之后,任何变故我都习以为常了。”

听到这话,名字叫玛丽的女人明显感到稍许的不自在,她的双手环抱在胸前,然后身体向墙上靠了一靠。

“比比杨,不要吓唬自己人。柯林斯先生和波平斯小姐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联系。”

带有浓重德国口音的青年男孩的声音很快地插进了对话,调节着敏感而易变的谈话氛围:“你可得小心,拿着那本《生活智慧指南》,您的话比传教单的传染力还强。”

这个叫卡斯帕尔的德国男孩看起来对意大利人的本领很熟稔。

“不不,玛丽是自己人,我们之间聊天没有必要动用那本书的力量。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一句话就能挑起这么大的动静,说明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一点,现在的互信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是因为那个玛格丽特么?”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很突兀地跳了出来,“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卡尔松,你能吃的只有肉丸子,不可以吃人,”玛丽波平斯放下了刚刚本能的防备,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孩子很好。

“我知道,阿姨,但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像糖果色的小饼干一样,里头带着那些甜腻腻的奶油夹心。”卡尔松梗着脖子为自己辩护。

“那是马卡龙,小孩子别闹了。”面色一直憔悴而严肃的艾米莉突然开口了,她一直都很沉默寡言,而且,因为发誓绝不结婚而被迫离开家的她,此刻已经察觉自己很不喜欢孩子。

“别跑题了,伙伴们,”鲁斯凡的脸色变得愈加忧郁了,“我们现在讨论是一件大事,一件真正的大事。威尔逊,您是我们的队长,所以其他绝大多数时刻,我都信赖您。

但这件事,太大了。

我们要对抗的是一整个王宫,可能还有藏在后面的一大堆邪教徒,而我们只有十二个人。就算您给我们发放十二件金子打的战衣,那也才堪堪拼掉奥林匹斯山上的十二尊主神。

接下来还有九层天堂的天使、一支四万人的陆军与一百艘船的无敌舰队。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简直是正在磕石头的鸡蛋!”卡尔松抗议道,“我还只是个孩子,顶多只能算半个!”

“我们能不能撤回宣言,或者尽快离开伦敦?”玛丽焦虑地问道。

“我们能去哪儿?威尼斯?弗洛伦萨?还是科西嘉?”比比杨总是忍不住反唇相讥。

“不,我赞同开战,”帕斯卡尔简单扼要地回答道,“既然对方已经冲上门了,我们没有退却的理由。何况,荣誉感不允许我们撤回自己的宣言。”

“该死的德国人,打仗就和去救济堂打饭一样稀松平常,”卡尔松继续他的抗议,“我们维京人都拎得清形势,你一个日耳曼人出头,倒是要逞什么强?”

“是的,帕斯卡尔,”鲁斯凡轻轻地接过了话题,“如果我们现在已经是一队士兵,不得不绝望地面对一整个攻占骷髅地的迦太基兵团或大流士的骑兵,我会坚决地赞同您的。死算什么,罗马尼亚对欧洲的忠诚毋庸置疑。但现在,我们这十二个人完全可以避开同整个英国的战争。

态度审慎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毕竟我们无法选择当逃兵,但可以选择不开战。”

“不,各位,听我说,”威尔逊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默默地喝完了卡门给她调的一杯神秘的东方药材,随后审视了一下屋子里还没发言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