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市中心城。

离轩看着阴霾之下的城市，沉默无言。

虽然不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但也差不多了。

杂乱破碎的街道、干涸的黑色血迹、散不去的恶臭……

整座中心城无时无刻倾吐着它的凋零与死亡，曾如此繁华热闹的城市却成了百万生灵的坟冢，令人胆寒。

放缓脚步往前迈去。

走过由沙袋和铁架垒起的简单防线，拨开地上零零散散的弹壳，离轩不知曾守卫在这里的士兵是向前推进还是撤走了，最坏的可能是被撕碎了，也不知防线内干涸的血迹是否他们留下的。

地上没发现遗留的枪支，防线也不像是被攻破，想来会是比较好的结果吧。

摇摇头，将脑里的悲凉挤出脑外，离轩对着防线弓了个身便迈步朝中心进发。

他并不想自艾自怨，也不想满腔仇恨，他要做的不是这些，在拥有绝对的力量之前，离轩不保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现在他要借这座坟冢攀上更高处，这里有足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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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扭转——

半年后，已是夏季换春季。

冰雨自天穹而落，且乘着寒风肆意挥洒在南方的一座无名死城里。

而这座死城的中心是一栋两百米的高楼，楼顶还有座铁塔，且站在塔顶便能入眼大半死城。

若再细看，就会发现塔里有一间由布匹和铁架搭成的方形帐篷，随着寒风而微微颤抖。

离轩走出帐篷，干净利落的装束，死寂的瞳孔深处藏着两分杀伐三分孤寂与四分淡漠。

挎着批脸的离轩显得沉稳了许多。

千百次死战，千万次挥刀，生死中浇筑的心脏，离轩自认不再拥有害怕与恐惧等情绪。

收回望向天穹的目光，折回帐篷里，不多时便背了个大背包出来，又往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

手机当然是捡的，电是太阳能充的，卡是终身制的无需缴费，不过似乎是基站缺少维护或者信号受影响的缘故，网络不仅卡的一批，曾背下的号码一次也没打通过。

离轩了解外界的情况自然全靠这台手机。

‘2031.3.1_08：13’

在这座死城修炼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外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首先鬼雾在四个月前就不再出现，而全往南极汇聚，如今那里无比的深邃与黑暗，众人纷纷猜测其中藏着最终BOSS。

二，也是四个月前，所有亡灵自相残杀并互相吞食，同时也有不少亡灵凭空消失，这被称为‘暴食’事件；

三，三个月前，最大的人类城邦建立，随后又有小城邦在各地建立；

四，鬼雾最终污染土地近七成，海洋未污染，总感染和死亡人口约五成半。

……

值得一提的是前往海上避难的人口就占了两成，他们分布在船上或者海中小岛上，自从鬼雾停止人类城邦建立后也逐步返回陆地。

离轩也关注着夜莺的消息，但所有关于她的情报折合起来只有三条。

六个月，三条：

一，夜莺六个月前回到了宴会的总部，也恰好坐落在如今最大的人类城邦中；

二，某目击者发帖称：“夜莺好可爱！（...省略一万字）”

三，夜莺在‘暴食’初期就已经五阶了。

……

离轩抬起右手，心念一动，白红橙黄绿五轮圆环环住手腕，五种颜色璀璨至极。

五阶后期，这是离轩大半年拼命博来的，也得亏于暴食事件的发生，亡灵互相蚕食，也使得它们进阶更快。

‘所谓传奇，便是向那些不可理喻的天方夜谭迈出一步百步千万步...’

想起父亲在幻境里打的谜语，不知这五环能否成为所谓的传奇？

不能吧…毕竟有个变态四个月前就五阶了…

……

此次离轩的目的是亡灵宴会的总部，那里不仅是最大的人类城邦，也是职业者聚集地。

他同时期待再次碰见夜莺，并不仅是出于有个颠佬目睹了夜莺真容后发的万字表白贴而自己整天被各种歪瓜裂枣的亡灵辣眼睛所产生的一丝幻想，他才没这么无聊。

整座城的亡灵全被清理完了，呆在这里没意义，而离轩的消息来源也过于封闭。

这座坟冢的百万亡灵，因为暴食事件的发生，有三分之一被转移走了；还有三分之二互相残杀进化，到最后全被离轩解决。

城里也并没有什么尸体，制作那些‘毁尸灭迹’的粉末也很简单，把晶核磨的粉碎即可。

离轩走到塔顶边缘，此时雨已停了，寒风也不再喧嚣，但脚下的这座城市还是一往如既的阴沉死寂。

也许是离轩有些许出神的缘故，一只黑色蝴蝶出现在视野里方才注意到它：

通体漆黑，墨珠般浑圆的复眼在反着光，随着翅膀的扑腾抖落下无数的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