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压下堂上一切嘈杂之声,紧接着师爷开始宣读判决书。
“皇天在上,公正严明,本官在此宣判,罪妇林张氏,因与家中妾室王氏产生矛盾,彼此互殴,失手致其死亡,依大商律,流放千里……”
“退堂!”
“威武~”
县衙大门关闭,隔绝了在外百姓各色目光,也隔绝了苏越和苏尘的视线。
两人身旁还跟着张家的小厮,不过离得比较远。
回张家路上,苏越和苏尘脸色都十分冷淡。
他俩可知道事情内情,和县衙宣读的判决完全是两回事。
故意杀人变成了互殴误杀,一个是毋庸置疑的死罪,一个则只是流放。
这次张财主使了大量银钱,才保住了张夫人的命。
“师父,难怪那些说书人口中的修行人都要远离红尘。”
冷不丁苏尘突然开口道。
“人知鬼可怕,鬼晓人心毒。”
担心苏尘会因此郁结,苏越伸手揉着他脑袋,低声劝道:“看开一些,世道如此,至少那张夫人也受到了惩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天爷不会饶过他们的。”
“嗯,我明白的,师父不用担心,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他心知自己此时没有让县令下马的能力,想再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回到张家,坐了没多久,张财主就派许管家来请。
去到后院,张夫人已经躺在床上,等候师徒二人。
按律张夫人此时应该在牢房中,但县太爷都颠倒黑白了,自然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屏退众人,苏尘紧盯着张夫人的气数,缓缓渡入灵气。
估摸着差不多了,立刻松手中断。
而此时的张夫人虽然虚弱,但比之前快死的模样,无疑要好上太多。
“师父,可以了。”
“哦,好,我这就和张老爷说。”
不多时,张财主就匆忙入内,师徒二人自觉离开。
当晚两人又在张家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张财主奉上纹银百两,让许管家派人用马车送两人回浮云观。
撩开帘子,回望陵阳县,苏尘眼中寒芒一闪。
张夫人流放的日子在一月后,他特意只是祛除了部分病气,没替其滋养身体,弥补亏空。
一月的时间根本养不好那伤了根本元气的身体,千里路遥,只靠双脚走,能不能撑到地方,谁都不知道。
而经此一事,在临走前,苏尘特意看了张家宅院气象。
富贵之气消散不少,日后大抵能守住家财,但想财源广进,就不太可能了。
并且这两日,他通过张家下人闲聊,也得知张财主儿子张浩,准备考童生。
理论上科举纳贤不问出身背景,唯才是举,但实际上默认要求身家清白,三代内不能有罪人。
可以说此次之后,张家财运,官运全都遭受重大打击。
人不知,天地晓。
他参与此事,牵扯不浅,无疑染上了张家因果。
此举对日后修行不知会有何影响,但他不会后悔。
既然做了,那他就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而那徇私枉法的县令……
昨夜文判说的话又再次浮上心头。
总结起来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让他莫意气用事。
如今的他暂时没有办法以人间手段惩戒,只能留待日后。
至于他此番行事是错是对,他觉得大部分没错。
张夫人杀人为实,张财主包庇,且欲诬陷师父,县令收黑钱,是非不分,都应该受到惩戒。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心存让张夫人在流放途中送命的心思,此为恶念。
放下帘子,苏尘平复情绪,对关心望来的苏越回了个浅浅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回到浮云观,送走刘能等人后,苏越当即将纹银百两封入坛中,埋在了桃树下,并言这是以后苏尘行走江湖的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