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敲击楼板的,和自己交流的,叫自己拿水下来的,都是身后这女人。
林牧暗自叹息一声。进门的右手边就是厕所,自己却被这躺在床上的枯瘦人影吸引了视线,明知有古怪,却忘了检查周围环境,才落得现在这一如此被动的局面。
“有没有哪里被抓伤咬伤的?”
“……没有。”
“要你带来的水呢?”那女人问道。或许称作女生会更准确点,对方的声音听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仍显稚嫩。
“丧尸追我的时候弄丢了。”
林牧语气平静,毕竟脖子上架着把刀,刀又在别人手里,他要尽可能保持情绪稳定,以此来稳住对方,以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说完这句话后,身后的女生沉默片刻,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没什么用了,去死吧。”
三句话不到,对方竟然直接就要痛下杀手,取自己性命?
林牧身子骤然绷紧了。怎么办?该如何应对?
他的视线在屋内快速扫视着,希望能找到任何对策。而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到某一处时,紧绷的身体却又突然放松下来。就是这个,林牧想着,这东西虽然与她无关,却证明了她不会杀自己。
话虽如此,林牧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无法保证,但他只能赌一把。
脖子上的压力猛然增大了几分,锋利的刀锋压迫着皮肤传来阵阵刺痛,这压迫感让林牧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而下一秒,那力道又突然一松,刀锋离开了他的脖颈,只耷拉在他的肩头。
如自己所预想的一样,对方是下不去手的……暂时下不去。
“我留你一命。去把水拿回来,不然我一刀了结你。”
林牧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他想转过头和对方面对面说话,不至于让气氛这么紧张,可刚有所动作,女生又把菜刀抵在了他的脸上。
“别回头,我只要听见你的回答。去,还是不去?”
林牧已经是在强忍着怒气了。他辛辛苦苦逃过丧尸的追击,冒着生命危险才来到这里,结果一进来就被对方拿刀威胁。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有火气,林牧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他悄悄将手指交叠在一起,剪刀从口袋里飞出,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女人的脑后。只要她再敢将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那么剪刀的刀尖也会抵在她的后脖颈上。到了那时,谁的动作快,可就说不准了。
那女生自然是注意不到身后的情况,这种超出常识的事情,任谁都是难以想象的。她见林牧在原地沉默不语、动也不动,语气立马着急了起来。
“我问你话呢。去还是不去?”
林牧只是冷笑两声,“当然可以去。只是去了,我又何必再回来?”
身后的女生沉默了。她实在是太过着急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拿到水,只能是她自己出去吗?
“……手伸出来。”
林牧配合地把手向后伸去。如此积极的态度让女生一愣,反倒怀疑了起来。她怕林牧搞鬼,在他身上简单搜了搜身,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床上那人这时突然呜咽了两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什么。女生一下子就显得慌了,随手抓过一旁的衣物捆缚住林牧的手腕,然后粗暴地把林牧推到了地上,继续捆缚起他的双脚。
整个过程中,林牧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抵抗,只是静静地忍受着这一切。他看着女生的脸,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不许动啊!”女生站起身,拿起菜刀往林牧脑袋上比划了几下,“我回来后要是发现你动了一厘米——不,一毫米!我都把你杀了!听到没!”
林牧依旧不说话,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女生气急败坏地踢了林牧一脚,“我跟你说话呢!再装哑巴不说话,我给你阉了信不信!”
“知道了。”林牧无奈地点点头。
“水壶掉在哪儿了?”
“就在楼上,楼梯口附近吧。我刚去到楼梯口就被丧尸给堵住了,应该就是那时候丢的。”
狠狠瞪了林牧一眼,女生快速穿戴好了防具——其实也就是羽绒服加上口罩。她先是靠在门上,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而后又小心地探出头看了看门外的环境。深呼吸几次后,她快速冲了出去。
听着逐渐消失的脚步声,林牧手指交叠,操控剪刀剪开了捆缚手脚的衣服。他来到桌旁拿起相框看了看,黑白相片因为年久而泛黄,边缘泛起了黄白色的皱痕;而照片里的人是那样年轻、那样的神采飞扬,少年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清澈的双眼注视着镜头,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又有谁会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林牧来到他身旁,看着他宛如枯柴般的躯体,只觉眼眶阵阵发酸。
“老先生,您……您不该在这儿的啊。”
……
“去死!!!”
怒骂之后,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女生急匆匆地冲进门,而后小心却又迅捷地把门关上。她剧烈喘息着,从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和被撕开的破损痕迹来看,方才肯定是经过了一番搏斗。
幸好,她的怀中还抱着林牧遗弃的烧水壶,也没有枉费她的这次勇敢。
“呼,呼。臭小子,楼上那么多丧尸,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人呢?”
女生走进屋子里,看到的却只有地上被剪开的衣物。正当她愣神之际,突然感觉有什么尖锐的冰冷物体抵在了她的喉咙上,那阵刺痛感竟是让她连唾沫也不敢吞咽。
“你和我一样,忘了检查厕所……不许动。”
女生的呼吸急促起来,身躯轻轻颤抖着。她在害怕?先前那样威胁自己,敢去和丧尸争斗拿回水壶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感到了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