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5章 野猪(1 / 2)鱼叔讲故事:天生仙胎首页

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还在北京,日子过得泼烦,经常和一帮闲汉玩户外,夜宿草原、古墓探秘、篝火晚会、沙漠穿越啥的。

玩户外的都是年轻人,白领、大学生,当然也有画家、失业者,富豪,反正三教九流,啥人都有,十分长见识。

墨绿色的天空,红彤彤的篝火,年轻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吱吱冒油的羊腿,喝着啤酒,大家谁也不知道谁的真正身份,自然也无所顾忌,可以肆无忌惮吹牛,打趣,唱歌,嚎叫,讲故事。

趁兴而来,尽兴而去。这种生活,也算是现代社会难得一见的乌托邦式聚会了。

顺带提一句,经常和我们厮混的一个哥们,喜欢搞洞穴探险,前几天泰国那几个小孩被困在洞穴里,中国去了几个洞穴专家,其中就有他。

他叫老黑,这次说的故事里就有他。

当时,有个玩户外的哥们说,他有一个朋友在广西,十万大山那边,他们那边生态保护得好,野猪泛滥成灾,当地政府就组织村民成立了打猪队,集中围猎野猪,真正合法狩猎。

这孙子最后强调:“那大野猪能长到四、五百斤,睾丸有易拉罐那么大!”

大家一听,眼都直了,迅速网购了弓弩,猎刀,有钱就买巴特斯,没钱的就弄把国产的大黑鹰,等到五一小长假,就直奔向十万大山去了。

到那儿才知道,这次大家一听说野猪可以放开打,什么民间高手、猎人、专家全去了,什么猎狗、套子、铁架子,陷阱、毒药、炸药包全上了一遍,野猪全给赶山里了。

所以要想打猎,要进山,还得蹲守。

我们几个一琢磨,这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整几发啊!

干脆进山吧,搞个夜猎。

我们当时去的,有四个人,分别是前面提到的老黑,猎人,大屁,还有我。

猎人是个小富二代,成天无忧无虑,嬉皮笑脸,开着牧马人到处乱晃悠,抽的小熊猫,玩的斯巴达。按说丫这个级别玩户外,应该属于三夫阶层,他却喜欢和我们厮混在一起,撵都撵不走。

大屁之前写蛇时提过,就是那个特别爱放屁的大学生。

这次出发前,他严肃跟我们保证,绝对不会随便放屁,我们才同意带他去。

我们去的地方,是十万大山边上的上思县的一个小村子,地方很偏僻,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了一个地方准备夜猎。

南边打野猪,和东北不一样,这里山太陡,人也少,只能在树上蹲守,等着野猪来了再说。

老黑说,这野猪吧,一般都是成群的。一群猪,多的有二十多头,少的也有七八头。一般是几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仔,后面有一两只大公猪守着。

最危险的就是这大公猪,皮厚肉糙,上面还裹着一层烂泥,又凶猛、警觉,别说是气枪,就算是普通猎枪,都打不透这野猪皮。

咱们说的打野猪,主要就是先打掉后面那几头大公猪,这大公猪打死了,小猪就慌神了,随便打都行。

猎人说,他爸爸也说过,当年在西双版纳当兵时,经常打野猪群,改善伙食,那是政治任务。

部队打野猪一般是三个人,一个用1卡宾枪,另外两个用56半和56冲。

打野猪时,两个人埋伏在左右,一起用56半开火,要是打不中要害,野猪就会冲过来玩命,到时候就直接用56冲顶上去。

要不然,就一眨眼的功夫,那野猪就冲过来啦,根本挡不住。

老黑忍不住呛他:“啥?用56冲,那还叫打猎?你爹咋不用手榴弹呢?”

猎人大怒:手榴弹要是一块钱一个,老子先朝你身子丢一百块钱的!

我看他们两个呛呛起来,忙跟着和稀泥,说你们说的都太麻烦了,我姥爷以前跟我说过怎么打野猪。

打野猪啊,最好的办法是下夹子,或者用专门打猎的土狗撵,至少要四只,两只专门去咬野猪耳朵,一只专咬野猪屁股,最后一只呢,就钻到野猪身底下掏裆。

这野猪被四只狗一缠就废,趁它被咬得团团转时,人用梭镖狠狠投过去,一下子就能扎死野猪啦。

老黑撇撇嘴,说:“你小子就会说风凉话,咱们现在有夹子吗?有狗吗?”

我也怒了:“操,要是有狗,还要你干什么?!”

夜猎要在野猪出没的下风口,我们找了棵合抱粗的大树,老黑先哧溜哧溜爬了上去,从上面扔下来一个绳子,我们几个拽着绳子也上去了。

大屁太胖,又有恐高症,他两条腿盘在树干上,像一条死蛇,不管老周和猎人怎么骂,就是纹丝不动。

猎人累得一身汗,骂道:“你个驴入的再不上来,就让野猪干死你!”

大屁吓得两条腿直抖,还要嘴硬:“毛!不就是几头野猪崽子嘛,到时候哥们给你露一手,一枪一个,全部解决!”

猎人怒极反笑:“我滴妈,还他娘的一手一个,也不怕把下巴颏子给崩掉啦!我看啦,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回头我给你弄把野猪鬃毛,弄个梳子哈!”

大屁看大家要放弃他,吓得要死,把两条腿没命一般在树干上使劲蹬,硬是被我们几个拽了上去,骑在树干上,一动也不敢动。

猎人用带来的麻绳,在分叉的树干处横竖缠了十几圈,在树上做了一张巨大的绳网,大家骑在网上的树杈上,防止人或弓弩掉下去。

老黑独自攀到了较高处的树杈上,把枪抱在怀里,背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我们几个骑坐在大树杈上,硌得屁股生疼,也不敢乱动,只能在那眼巴巴看着下面。

夜猎很熬人。

野猪一般下半夜才出来,人只能窝在树上蹲守,身子蜷在树杈上,睡又不能睡,下又不能下,只能用袖子挡住嘴,小声聊天。

我抽出弓弩,试了试弓弦,看着越来越暗的丛林,嗡嗡飞舞的飞虫,远处黑黝黝的群山,也开始兴奋起来,听着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觉得哪里都像藏着野猪群,手痒得要命,恨不得先朝着树林中狠狠放几箭过过瘾。

夜猎野猪主要看两个时间点,一个是凌晨一点,一个是凌晨三点。

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就在树上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小声聊着天。

好在凉风习习,大家摆开龙门阵,也是畅快,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老黑“嘘”了一声,大家都安静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难熬了。

几个人骑在大树杈上,累得腰都要断了,也不敢说话。

就这么熬了一个小时,又熬了一个小时,眼看着都到了半夜了,裤裆都磨出了泡,那底下依旧静悄悄的,赛过太平间。

猎人掏出烟,在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又放了回去。打猎不能抽烟,野猪老远就能看到烟头,闻到烟味,就不敢过来了。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我:“老鱼,你是啥文凭?”

我听不明白了:“啥?文凭?”

猎人点点头:“问你啥学历?”

我说:“大学啊。怎么了?”

他转头又问老黑:“老黑,你是啥文凭?”

老黑闷声说:“大学啊,老子学勘探的……”

猎人苦着脸说:“那完了,我也是本科。蘑菇还没毕业,多说算个大专。我给它们相过面啦,这年头野猪至少是博士文凭,咱们干不过它们啊!”

刚说完,后面老黑低声说:“别说话,来啦!”

我们赶紧闭嘴,立刻兴奋起来,卧倒的卧倒,拿枪的拿枪,别说说话,连个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