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越来越严重,原本可以熟睡的地方现在也无法入眠。寒冷的冬天悄然而至,去往华生·琼斯医生诊所的道路我无比的熟悉,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诊所可以放松身心,缠绕着我的梦魇会短暂的消失不见。
“所以,你还是无法入睡?”华生坐在我的身旁拿着钢笔记录着今天的病情“我开的药你按时吃了吗?”
“除了每日加大药量可以让我小睡一会儿,其他时候都没有办法。”我躺在沙发上吃着华生烤制的羊肉干说着这几日的病情,镜子里的长颈马这几日被饿的脱相。
“你先休息,还有病人需要治疗。”华生合上笔记,抓了一把肉干放进口袋里就出去为其他人治病。
我看着天花板,在我的眼中天花板长出了蘑菇和青苔,山妖倒挂在天花板上采集这清澈的露水,在他们眼里我也是那海面上的庞然大物,目光所及之处皆化作焦土,山妖的尸体随着蘑菇一并落下,眨眼间天花板就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只是有几个地方烧焦了。
入夜,我提着一些可以麻痹神经的药物走在回去的路上,那名少女抱着面包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擦肩而过,我回头看她而她并不知道。老者曾经和我说过希望我不要和其他人有着过多的接触,就连华生医生都是老者和叔叔的朋友。
看着我用鲜血画在墙壁的法阵,老者提着一桶混合着不同血液涂抹在上面嘴里喃喃自语“现在你还不能勘探那里。过些日子,过些日子我亲自欢迎您。”
港口上,我坐在木桶上看着渔夫离港,之前的瓶中信随着洋流回到自己的身边,幻觉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身影永远无法从我眼前消失不见。温热的海水淹没了我的膝盖,美人鱼的歌声从远方的礁石传来“据说人鱼的歌声可以安眠。”我往海洋深处走去,但海洋拒绝了我,一道巨浪将我拍上岸连带着还有一条只有白骨的小丑鱼。
我将小丑鱼放进房间的鱼缸,长颈马将头伸出镜子,它舔食着我脸上的伤痕,它饿了几天,就连那具尸体的白骨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我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他只对我的血肉感兴趣。“再等等,再等等。”他轻声安抚我躁动的内心“等我探究了你的那个世界,我们便可以融为一体。”我手捧一个头骨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上颚,在我眼里那是镜子里的长颈马,是我自己。
老者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一条紫色银蟒缠绕着我的双腿玩弄着我的心神,他默默地关上门将请柬放到门前。“安心休息吧。”
又是一个不眠夜,我恍惚中看到了父母的脸,只过去了六个月时间但我甚至开始遗忘他们的面容,我捂着脸看着自己藏起来的日记,上面记录着我无法入睡的时间“最近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就算去华生那里也无法熟睡。”从离家到这里不过六个月时间,我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黎明到来前的夜最为寒冷,北风呼啸我穿着风衣戴着围巾站在沙滩上看着海雾消失。
长颈马站在我的身边,他小心翼翼地从海水之中脱出一条美人鱼,他将肥美的鱼尾让给我而自己只吃没什么肉的上半身,我蹲下看着他擦了擦他嘴角的鲜血“你吃吧,我不怎么饿。”最近一段时间我越发感觉长颈马的脸与我有几分相似。我看着有几分相似的他心中想着“你是否就是我自己?那个躺在血泊之中又是谁?”长颈马并没有开口说话,我也不清楚他会不会说话,长颈马吃饱喝足以后从嘴里吐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我拿起手枪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要送给我?”长颈马点点头然后拖着鱼尾走向大海。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推开别墅的大门,原本明亮的大厅变得昏暗破旧,爬山虎和绿藤占领了四根石柱,白骨随意的躺在地上,蝙蝠和乌鸦站在二楼的栏杆俯视下方,紫色银蟒缠绕着无头的石像痴呆的看着落到地上的头,野狼趴在野草之中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一具骷髅坐在自己面前的王座上,他的佩剑倚靠着他的腿骨。老者从王座后面走出,他们视线重叠时世界如同镜子一般碎裂。
我痴呆的站在镜子前面,手中的手枪还冒着黑烟,镜子完好无损,只是里面的自己躺在了血泊之中,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周,双手颤抖着将手枪放下,我的双腿止不住颤抖,从指尖到胸口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奇怪的教堂。此时野狗已经被人打断了腿趴在骷髅,银蟒趴被压在石像下奄奄一息,乌鸦和蝙蝠的尸体如同下雨一般从天空落下,老者再一次的从王座后面走出,他的眼神之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视线一直不愿意离开我紧紧握住手枪的手。
又一次我再次出现在房间中,四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甚至房间的一角彻底消失不见,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一场飓风肆虐底格里斯“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被我遗忘的矿石被人安然的放在一旁的桌上,手中的手枪发烫,枪管甚至呈现出红色。我现在只感觉到身心疲惫,那是一种无法明说的疲倦,就感觉像是生命被抽离了身体一般。我翻找出怀表,怀表被放在镜子里自己的胸口,上面还有着一颗铅弹,我穿过镜子回到自己这边,长颈马早已饥不可耐开始疯狂的舔舐我身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身上时不时多出来的伤口,有些伤口还是我亲自割出来的,幻觉让我陷入疯狂,让我分不清现实或者虚幻,只有痛苦可以让我暂时的清醒。我亲吻着长颈马的脸庞,就像是在亲吻我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