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然是模仿海东青这种猛禽捕猎的方式所创的一套武功,乍看去海东青身上还能看出几分苍鹰耸着肩膀扑击猎物的身形。海东青每一扑劲道甚大,魏忠贤接住他的两三次扑击,脚下往后退半步,接住海东青两三次扑击,脚下往后退半步。魏忠贤退了几步,场上众人看海东青以这等自创的绝学挽回劣势,大家由衷的为海东青叫好起来。
魏忠贤凝神接招,海东青一扑之后才往后退去,魏忠贤尖啸一声,跃身出爪,一爪抓出。海东青反扑之际却正好碰在魏忠贤抓出的手爪上。海东青低低的哼一声,身子笔直的坠落在地上。他双臂抱着肚子,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了一下。魏忠贤饥鹰般锐利阴鸷的眼光看一眼地上的海东青,一抓向海东青身上抓落,却是下了杀手。海东青不知被魏忠贤伤到哪里了,蜷缩在地上并不躲避。这边的曾涵道龙吟般低吼一声,出掌接住魏忠贤的一抓。魏忠贤身子往后翻跃出去,曾涵道膝间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曲,又复站直。他对魏忠贤抱拳说道:“今天只比胜负,不伤人命。”魏忠贤看看地上的海东青,说道:“那谁胜谁负了?”曾涵道说道:“这一阵是你们赢了。”魏忠贤退回去,那个黑袍太监出战了。曾涵道看海东青脸色蜡黄,内伤的苦痛让他皱着的脸上,满是一条条仅仅有条的皱纹。
曾涵道先扶起海东青,他手掌按在海东青的后背上,替海东青推血过宫。海东青吐出两口淤血后气息回转过来。他脸上罩着一层白气,一瘸一拐的回到众人这边。那太监看着曾涵道,正在等曾涵道上场,曾涵道转身就要上场。洛养性身后的那个太监却说道:“老英雄接下一阵,让洒家来破他剑法。”沈宗周几人知道那个太监的霹雳剑厉害,也劝曾涵道打下一阵。洛养性身边的这个太监双手握着身后的披风边缘,甩着披风往前走上去。
沈亦儒只学了那个太监的一套剑法,就几于天下无敌。顾允文几人都很好奇洛养性身边的这个太监用什么方式破魏忠贤那边的那个太监的剑法。
这位毕公公抖抖披风,向那张太监说道:“霹雳剑是吗?最近你们跟着魏忠贤在江湖上出尽风头,连那些大家泰斗级的人物都对你们谈虎色变的,洒家倒要看看你霹雳剑的厉害之处。”那张太监消受粉白的长脸,眯着一对眼睛,对那毕公公笑道:“不要以为你的童子功天下无敌,洒家也要用这柄长剑破破你的童子功。”两人却都是知根知底的,沈宗周几人才明白,这位毕公公练的是童子功。
那张太监缓缓抽出长剑,将剑鞘插在地上。长剑在那张太监的手里缓缓摆动着,这张太监使的是一柄软剑。他举起长剑直指毕公公,毕公公一对眼光坚定锐利,也看着张太监。玉和顾允文几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太监,想看清张太监的剑招去路。张太监身影一晃,毕公公神情凶狠的睁圆眼睛,张太监的那柄软剑已经缠在毕公公的脖子上了。张太监往后一拉软剑,剑刃在毕公公的项间划过去。毕公公闭气不敢动,张太监长剑吞吐开合处,在毕公公的身上砍刺几剑,只发出几声金铁交击之声。玉在顾允文耳边悄声说道:“这个太监的童子功原来就是金钟罩,这和那些湘西死士有何分别?”顾允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死士们不能像这毕公公一样灵活矫捷。”玉问道:“你看他,从头到尾憋着一口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像是灵动的样子吗?”顾允文笑道:“你眼力越来越差了,这位毕公公是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炫耀自己刀枪不入的精钢之身,待会他就要还手了。”玉问道:“是吗?我看着倒像是他只要松口气,软剑就会割破他的喉咙。”顾允文笑道:“你这是爱屋及乌,爱弟,顺带对这个张太监也有了好感。”玉看顾允文说的不正经起来,努努嘴,不和顾允文说话了。
顾允文眼光却也奇准,那个张太监身子上跃下伏,身形犹如鬼魅,绕着毕公公的身周游走,长剑在毕公公的身上各处劈刺了一遍,毕公公却安然无恙。顾允文又往玉耳边说道:“这位张太监使出这套剑法,圆润娴熟,比要高明多了。”玉笑道:“亦儒你已经打不过他,遇到这位张太监,你命就双手捧着送给他了。”顾允文说道:“我的宵练剑法是练到了五成的火候,我瞧弟练这套霹雳剑,才有二成的火候。我的跟着岳父学更高明的武功,不然就永远在弟后面了。”玉也笑道:“对,你命要紧,上次我就看着亦儒对你好几次手下留情。”顾允文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有岳父在,还怕学不到高超武功?”玉听着这话头已经不对了,她舌尖舔着嘴唇说道:“其志可嘉,孺子勉之。”说话时,这张太监一剑往毕公公的后项刺去,毕公公回身,用血肉之手一把握住张太监的软剑。他手腕转了几转,将软剑缠在自己的手上。这软剑柔韧异常,竟然也不折断。毕公公一手回拉,张太监脚下拿不稳,身子往前倾出,毕公公迎面一掌击过去。张太监出掌迎住毕公公的一掌,借着毕公公一掌之力往后退出。他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回夺,软剑一圈一圈又从毕公公的手掌心里抽出来。张太监一夺回长剑,身影如风摆柳枝,在毕公公的前面左右晃荡了几下,上身倏的往前猛然探出,一剑从毕公公的脸边削下来,一掌去拍毕公公的太阳穴。毕公公惨叫一声,他不然伸出手臂,一把挽住张太监攻向自己的那条臂膀,一手自下而上一掌上劈,正搭在张太监的臂弯处。张太监手臂折断,也是跟着一声惨叫,忙要挥剑刺击,毕公公左腋下夹着张太监的胳膊,一手出掌在张太监的胸口连拍几掌。张太监鲜血狂喷,毕公公双手握住张太监的左臂,往外一甩,张太监被毕公公用劲甩出去。张太监身子被甩出五六丈之远,摔在地上。毕公公半边脸上全是鲜血,他的一只耳朵被张太监一剑削下来了。毕公公手捂着耳朵,洛养性这边的两个太监过去扶着毕公公过来,沈亦儒忙快步抢出去扶张太监。
玉对顾允文笑道:“糟糕,这位公公的童子功没能练到耳朵上。”顾允文说道:“弟的那位师父更惨。”张太监已经昏厥过去。玉说道:“他只是奉了魏忠贤之命,给亦儒教一些剑,算不上亦儒的师父。”顾允文又阴阳怪气的问道:“是吗?看来你俩只见还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玉说道:“那当然,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曾涵道往前对魏忠贤和那边的人抱拳说道:“这场比试却是算谁输谁赢?”明着是毕公公赢了,魏忠贤却看着别处说道:“两边都是受了伤,只得算平手了。”曾涵道愕然问道:“什么?平手?”魏忠贤那边的人看魏忠贤这等说,都开始喊叫起来:“平手,谁都打伤了谁,不是平手是什么?”曾涵道回头看着洛养性和沈宗周,却想不到这魏忠贤竟然不顾脸面,当众耍起无赖来,实在是大大的出乎曾涵道的意料。沈宗周知道这对魏忠贤来说只是菜一碟而已,哪怕输了,不守信义,当众逃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笑道看看那边的三个人,想来自己这边尽可敌得过,遂笑道:“这场是平手,万一两边是二胜二负,这场比试岂不成了平局?却如何善后?”有人喊道:“场上不乏高手,咱选出来两个人,斗一场便了。”沈宗周这时想到玉面狐,这边就以玉面狐武功最高,想来魏忠贤那边没有能敌得过玉面狐的人,他回头看一眼玉面狐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多话了,就这样做。倘若两边成了平局,咱们就多比一场。不知道洛大人和魏先生意下如何?”场上诸人都看着沈宗周说话,沈宗周竟然尊称魏忠贤一声“魏先生”。
洛养性于这些武林之事不甚熟悉,只是点点头,魏忠贤却沉默不语。魏忠贤身边的一个人跑到魏忠贤身边,悄声说了两句话又退回去了。魏忠贤说道:“你们那边是谁出阵?”这话语气有些严厉,沈宗周对曾涵道笑道:“曾老英雄,咱们这边是谁出阵?请老兄主张。”曾涵道回头看看场上诸人说道:“玉面狐娘娘出阵最是适合不过,不知娘娘愿否给大家一展风采。”玉面狐微微拜一万福说道:“愿意给老英雄效力。”魏忠贤这时才想起自己这边要出阵的人沈宗周几人都知道,沈宗周那边是和人出战,自己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