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们的用意。”

西秦王的声音如同天籁，令人神魂颠倒。

她明明在笑，眼神却冰冷如海，唇角温柔的弧度也透着君临天下的倨傲。

“你们觉得我备受屈辱的时候，选择堕入罗教，以换取复仇的力量，才是天经地义。”

“而我如今已成了西秦的王，坐拥整个西境，滔天的权势、财富，无上的修行珍宝，全都唾手可得，没理由放弃。”

“所以你们本能就会猜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与罗教勾连上，脑海中浮现一千个，一万个不切实际的揣测，也不愿相信我的回答——哪怕那才是真相。”

众人被她说中所想，沉默不语。

灵青虞抗议：“地图炮的时候，不要将我算进去。”

她就从来不觉得西秦王放弃“王”的身份有啥问题，就像她不觉得自己放弃“未来的记忆”有啥问题一样。

别说那可能是个从她血肉里衍生出来的怪物，就是真正的她自己也一样。

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说了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哪怕只言片语中透露出未来天下必将大乱，就连神明也将更迭，那又如何？

她是个打游戏都不看攻略的人，何况全新的人生？

西秦王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绝美殊胜，胜过临凡的天女：“我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

她早就知道灵若衍活不了多久。

违背帝国创立之初，皇室与四大诸侯在众神见证下，订立的血脉誓约，又强行去闯薤露之门。

虽然侥幸活了下来，成就更高的薤露境，道路却从原本正常的“生机”，变成了疯狂而无尽的掠夺欲。

那个永远的少女已经消失在了时光里。

但在听闻对方死讯的那一刻，西秦的君主却生出由衷的羡慕。

东夏王灵若衍，一生都在做想做的事情。

那我想做什么呢？

西秦王问自己。

然后，她得到答案。

我想去参加她的葬礼。

但这是绝对无法实现的心愿。

因为东夏王族全部丧尽，阴谋家和野心家潜伏在黑暗里，蠢蠢欲动，帝国要用更加强横的姿态去镇压一切。

越是这等时刻，王就越不能擅离职守。

何况，她和灵若衍，其实没见几次面。

初见之后，对方很快就和赤行风相恋，然后违背血脉契约，强行推门……状态越来越差，甚至拒绝了好几次天都赴宴。

寥寥几次相见，都是在帝国碰到重大事情时的远程通讯，就那么短短几眼。

真要说起来，其实没什么感情。

只是很莫名其妙想参加对方的葬礼。

理性考虑一下，却又觉得很没来由，很不值得。

可她真的不能去吗？

明明是想去的呀！

西秦王忽然想起了当年，女孩的祖父问她是否愿意。

她明明不愿，却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为了回报这份恩情，点头答应。

但这个选择是对的吗？

她明明只看重那个救她的女孩，对方的家族兴衰与她有什么关系。

结果最后，她们的牺牲，荣耀了这个家族，却让女孩死于非命。

“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西秦王，这片土地不管好与坏，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西秦的君主意识到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我就想去参加灵若衍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