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迁此刻的状态并不乐观,他只感觉腹部膨胀,如同要炸了般浑身不自在,自然也没功夫在乎同类的想法。
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白蛇浑身的鳞片变得黯淡,眼睛如同被蒙上层厚纱般沦得苍白一片,原本在蛇洞中的白蛇还能有些动静,没过多久他便一动不动,如同没了生息。
白迁失去了意识,身形一片死寂。
光阴往兮熙熙攘攘,如水消逝。
再度清醒过来的白蛇口渴得厉害,不仅是口渴,他只觉浑身被束缚得难受,眼睛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摸黑靠着蛇信捕捉气味和温度爬行循向。
丰富的经验告诉白迁,他大抵是又要蜕皮了。
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也未曾可知,不过白迁没有伤势过重而死反倒提前蜕皮,亦算是因祸得福。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在发觉自己已经到了非蜕皮不可的地步后,白迁当即便活动了一番沉重的身躯离开蛇洞,凭借气味与为数不多的视野找到了一块形状并不规整的山石。
这种满是棱角的石头最为蛇所好,往往需要蜕皮的生物会寻找锋利粗糙之物将自身束缚磨去,而白迁则尤为钟爱奇形怪状的山石。
不同的山石在他蜕皮缠绕时给他带来的触感不同,使用不同石头蜕皮的时长亦有差异,眼下白迁已然能在万千岩石中一眼便选中最合适之物。
例如古柳旁那一大块长有苔藓的山石,便深得蛇心,使他不惜与原住民为敌也要将那块石头抢到手。
白迁吐着信子一边漫不经心想着有的没的,一边靠着气味循迹爬行到石头旁,费力将体表皮肤与其磨蹭,他在蛇洞中待过一段时间,故而体表还带着蛇洞中未散的几分潮湿之气,也不算太过干燥。
没过多久,白蛇便倚蹭着顽石的棱角率先蜕去了头部的蛇皮,紧接着是身躯,待他完全从蛇蜕中钻出时,体型竟是比原先庞大了整整一倍,看上去竟有了几分唬人架势。
若是说蜕皮前的他有一个普通成年人那般高的话,当下的他身长已然达到了七尺。
七尺——两米三!
毫不夸张地说,这类体型的蛇已然有了吃小孩的能耐,白迁绕着自己完整的蛇蜕环了一圈,明显察觉到身体比过往更加轻松。
原本的蛇类体型越大便会越显笨重,但白迁却觉自身变得轻盈灵活得紧,仿佛一口气窜个几十里都不在话下。
他这一睡整整睡了四天。
蜕皮之后,白迁身上原本由黄鼠狼赋予的狰狞伤口尽数消失,鳞片恢复如初,片片分明排布整齐且富有韵律的蛇鳞比过往更添了光泽,端得是洁净到醒目,若杵在烈日下,则圣洁得像在自行发光。
任谁来看想必都会不自觉发出惊叹,只道真是一条好漂亮的白蛇。
且白迁是体型越大越耐看的类型,淡青如琉璃的蛇瞳静漠如水,不见喜悲,大到一定程度,这条白蛇在一举一动间都会隐隐透露出浑然天成的自在神性。
但白迁本蛇似是对自己的颜色并不满意,在观察到自己的鳞片白得越来越显眼后,他用力在原地翻滚几圈任凭自己鳞片的光泽被尘土遮盖,以此让自身的存在感降低。
在山林中,白色并非保护色,醒目的色彩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告知天敌和猎物“我在这儿”,如果不加以掩盖,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