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义跟崇德各骑一匹骡马,准备回到离洛阳城西北二十里外的驻扎营地休息,择日过函谷关向长安城进发。
此行使团若是回纥年迈的长辈们还活着一位,那么他必然选择让使团延着黄河天险走多走一段路也不会进洛阳八关。
然儿很不幸,上次遇悍匪突袭使团年迈的长辈一位都未脱险。使团昨日进入虎牢关,昨夜驻营洛阳城西南二十里。
“崇德,箭法不错,今日射杀的猎物足以支撑咱们几日,咱们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打,不出十五日便能抵达大唐京师长安。”
保义的箭法比崇德的更胜一筹。在草原上的猎物更为狡猾、警惕,崇德大都数箭落空。
东都洛阳城市繁华,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洛阳的物资富饶程度甚是长安数倍,洛阳周围很少有百姓打猎为生,只是王公贵族偶尔捕杀。数年十年来洛阳周边猎物甚多。
保义、崇德坐在地上歇息,崇德看这些肥硕的猎物一团疑惑涌上心头。
“阿哥,您说这洛阳的百姓为啥打猎的少?”
“大唐无祖地、祖宅的流民才会甘心当棚民猎户,这些都是深山密林,不像草原能骑马打猎。捕蛇、捕兽进山就有。不过草丛的毒蛇、山上的老虎都不是吃素的。毒蛇五步死、恶虎一挑七。没人傻到进山送命。还有,不是猎户都像我们草原一样人手一匹马。”
崇德想到路途的百姓,平地有手推车,荒山则是背背、肩扛、手提,能用小毛驴的甚是极少。保义看着眼前的这些猎物,倍感欣慰。
“崇德,你的箭术路过大唐的这些路上进步了许多。”
“哥哥教得好。一会儿再到洛河边射杀几条鱼,大唐柴火随处找,今晚咱就篝火舞蹈吃烧烤。”
崇德说话间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他咽了一口口水。
一旁的保义闻言也很期盼着今晚的篝火晚会,这几月他们绷紧的神经末梢终于是松弛了下来。
吴元济忤逆与大唐交战,淮西与大唐僵持一年有于,各方节度使拥兵自重。回鹘使者路过河北道时路遇到绿林好汉,虽胜,但死伤过半。
“对了,崇德,方才那位你抱着的大唐公主是不是叫李定安?”
哥哥保义边说着边转头看向弟弟崇德,谈及方才那位公主时,保义明显看得出崇德面露春、光。
当说出公主名字的那一刻,崇德的面色开始从喜悦开始挂着几丝疑惑。
“大哥如何得知公主芳名?”
“看来她真这么叫。”
保义更加坚信自己对汉文的辨别。身处回鹘却为本次到访大唐他做足了准备,也包括学习讲五年汉语、三年辨认汉字。
保义夺下李定安手中连弩的那一刻,他看出连弩上写着定安公主四字。
得知被自己拽下马的女子是大唐公主保义心感惭愧。若不是弟弟崇德即刻出手相救缓解尴尬,公主坠马毁容,恐怕没到长安唐皇面前回鹘、大唐两国关系就更为紧张。
“原来如此呀!”
崇德听完保义的解释后恍然大悟,他脸上的几丝疑惑瞬间消失,转而取代的是更为灿烂的笑容。
“大哥,看来我也得多学习辨认汉字了。若不是事发突然,公主本来打算跟我们一起同行长安的。”
保义听说一向以学习汉字为耻,独尊回鹘文字为荣的崇德竟然因为一面之缘姑娘改变了想法。
“多认识一些汉字也好,最好能写。将来离开长安或许用处很大。”
“啊,大哥,汉字不是来到大唐才有用嘛?”
崇德看着哥哥保义,只见他面带傻笑。拉开弓箭就射向不远处。
崇德见状策马疾驰向猎物而去,到猎物跟前他身体俯卧马背,单手抓地拎起猎物。
“大哥好箭法,一箭双兔,一公一母。”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保义脱口而出的《木兰辞》崇德一脸疑惑,他的汉语水平尚且达不到这个境界。保义只得用回鹘语言给他翻译一道。
洛阳城西北十五里地外,是本次回鹘使团到访长安的临时营地。回鹘使团虽然一路前来遇到几次山匪突袭,使团的人数虽然减半,目前带着的银两足于让他们所有人在包下洛阳城所有酒店,但是出使大唐之前,可汗、长辈们再三叮嘱不用进入洛阳城。
可汗、长辈们给出的解释是洛阳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站。每日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几乎这里的旅店、餐馆日日皆是爆满,来往客商一住就是半年。
再者,洛阳流寇、盗墓贼众多,挖古墓的铲子都叫洛阳铲。
早晨有回鹘使团探子本想进城一探究竟,看看是否如长辈所说的那般,门庭若市。
这洛阳城可是大唐最繁华之地。
长安有金粉梦。洛阳有暖香楼,是大唐勾栏听曲之首。
这两座勾栏听曲之所,使团们早在进大唐疆域旅店歇息之时就被说书人一筐妙语连珠、天花乱坠一顿猛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