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没道理的话,人们听来理应气愤填膺,起码也大皱眉头不可理喻。可关扬的反应却很平静,只是不断朝车窗外弹着烟灰,一下用力大了些,烟头火烫的一厘被弹飞了,落在灌丛的缝隙里。
林可在这种沉静中却内心有暖,如果关扬又喷又骂,她会觉得平平素素,诸如什么“都能过得去”“一切会好的”,本质上安慰不到人,言语之无力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而沉默、欲言又不知何言的情态,是一种无声的安慰,这其实很难得。
转瞬关扬才反应过来,林可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些呢,这已经不是家丑可以形容的了。林可的讲述也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段简单的过去,和关扬说这些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掂量掂量。如是一来她的内心便平衡了一些,就好像用自己的包袱冲击了关扬的包袱,她可不想一个人偷偷担着关扬那些烦事,也不想在日后的相处中,因为自己单向知晓一些过去而让对方心怀忸怩。
“话说你怎么会有我的呼机号码?”
“夜摊的时候你的债主们不是来过吗,你在我面前填过表,数字的笔势很容易区分。而且那几个土匪也似的人,喊什么你填什么,就像……”
“可以了可以了,就别比喻了。”
林可轻笑,“你这个先头军混得怎么样?”
“从关内倒回关外,苦等边防证,你说呢。”
“我说还不错。”
“不错?”
“嗯,心有向往,气色不错。”
“就当是夸我了,材料拿给我,你的一起。”
林可歪过头来,抿出两个酒窝,“猜出来我不是跑腿的了。”
“不是猜,是但愿,跑腿费我可付不起。”
“以后跟着关哥混了,去了关内我不想进厂,你能不能在华强北给我找个摊练练?练摊是一门功课,不仅能接触到五湖四海的人,还有很多技巧,更能熟悉整个商品大市场,你就把我当成一颗钉子,先楔进去以后肯定用得上!”
华强北的摊位……关扬强行收着“不太好办”的表情,那里摊位费之贵关扬早有耳闻。但他还是点起头来,短短几句话他已听得出来,这女子来深圳做得准备远比自己那时多,办事更是有一手。
问题是,钉子有了,板子在哪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