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扬频频点头，陈瑞珠的这些话可谓拆解他的情报，他可以通过全国各地商家的采购回执觅得蛛丝马迹，还可以通过港台与国际的信件判断三来一补本地商家的活跃程度，也能通过企业与轻工局招商局等有关部门的来往频次发掘重点企业。

要知道，陈瑞珠的背后还有一个赚他外快的团队，人们帮他记录一些东西，他要月月付给人家一些费用。应是月月没少倒贴，关扬成了他着力自荐的对象也就不奇怪了。

关扬暗暗掂量，如此持续而周至的情报网对他来说很有诱惑，摸爬滚打起码少了第一个字，但同时他也知道，陈瑞珠要么开价，要么利用这些达到价值。

雨歇了，只有滴水落石板的轻响，那是一种特别容易让人进入梦乡的嗒嗒，如滴入耳膜汨汨而散，润开积垢、清清爽爽，幻为梦中万千美好的温床。

一直到这个时候，关扬才忽然反应过来，陈瑞珠的话更像是说与一个企业老板或者草创班子，而自己本是来谋个差的。更神奇的是，关扬随着他不着痕迹便把自己代入了，陈瑞珠也是自然流露，就像这白酒和猪头肉一样，一摆上来就很搭。

关扬内心一直暗示自己，务工流水线只是权宜，却不知怎样做到了外化，变得让人那么容易瞧出来。更也不知为何，在这初来仓库的陌生人前，有种多年相识也不可得的灵犀。

“陈兄，如果有一条我们自己的流水线，有原料有销路，所差只是对市场的判断，你愿意加入吗？”

容不得陈瑞珠做决定，因为关扬的这个提法显得格外离奇，“什么叫自己的流水线？除了港台与外商三来一补的流水线、大型国企批量采购的流水线，哪里还有流水线？”

鼻孔像两根烟囱，掺杂着浓厚的酒气，“要是聊流水线，我们到天亮也说不完，要是只谈愿意与否，不过一杯酒的事。”

陈瑞珠有些明白，又不是太明白，刚想发问之际，却见对面之人峻然而凝，他盯着寻呼机的神态，如晨露似电光。

“明天上午十点，春怡酒店五楼茶室，梁进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