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度把自己知道目前在汉安城里同学的电话号码几乎快要打完的时候,他终于听一个同学说,好像阿梦家里面最近出了什么事,可能是被盗了。
这时阿度隐隐约约想起,阿梦在那一天深更半夜打过来的电话里说,近段时间在她身边发生了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情,她特别害怕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当时阿度还没有什么感觉,以为阿梦这样说是一般女人经常都会有的神经过敏。
现在看来,事情远远不是什么女人经常都会有的神经过敏那么简单。
阿度知道,阿梦的父亲名叫林兆华,她的家庭属于那个在汉安城尽人皆知的名门望族林氏家族。林氏家族有一个可以说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大画家林小山。
林氏家族来源于中国西南那个以悬棺闻名于世的僰人王国。
僰人又称濮人,是先秦时期中原华夏诸族对其西南诸族的统称,主要分布在今云贵高原及川渝南部地区。僰人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他们英勇善战,曾参与周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并立下战功,被封为“僰侯”,在宜宾一带建立了“僰侯国”。僰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他们生存和繁衍在祖国西南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直到明朝万历元年(1573年)左右,由于封建王朝的围剿,僰人在中国历史舞台上逐渐消失。僰人文化丰富多样,其中包括了悬棺葬习俗,这是一种将棺木悬挂在悬崖峭壁上的葬制,现存有许多僰人悬棺的文化遗迹,如僰人铜鼓、僰寨城墙等,这些文化遗迹成为了研究僰人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资料。此外,僰人的岩画也是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岩画以醒目的方式记载了都掌蛮对于世界的独特感受,被视为一种史诗般的存在。在现代,虽然史学家认为僰人已经灭绝,但近年来有报道称发现了僰人的后裔,他们中的许多人姓“何”。
明朝年间,西南叙州(今四川宜宾、珙县)一带,生活着一支叫都掌蛮的僰人。都掌蛮虽村寨众多,部落却不大,仅有数万人,栖身崇山峻岭之间,过着“火耕流种,既饱且嬉”的生活。在都掌蛮僰人的生活中,悬棺与岩画同时存在。
悬棺葬这种自汉代开始滥觞的丧葬习俗,直到明代仍然被都掌蛮僰人顽强地坚持下来。悬棺动辄数百公斤,想将它悬挂在悬崖峭壁上,对于当时的都掌蛮僰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
都掌蛮僰人还是一群爱好铜鼓与岩画的艺术家。他们用一种红色颜料将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在悬崖上雕刻出来:人头上有个发髻,或戴着斗笠;舞蹈者双手上举,五指张开,全身呈跳跃状,这是部落的“蛙神”;武师将获取的人头提在手上,进行庄严的“猎头”仪式。都掌蛮将历史雕刻在悬崖上,一组岩画其实就是一部史诗。
僰王山最早的土著居民是一支神秘古老的南方少数民族,名叫五斗夷,他们就是都掌蛮僰人的一个分支。大约在北宋神宗政和五年(公元1116年)起兵造反,都掌蛮僰人大部分被官军剿灭,一部分逃至深山老林。最后北宋招讨吏赵通获胜后,命人刻石碑一块,上书“桃园深处”四个大字,立于都掌蛮僰人修建的大寨门口。
明初天下初定时,“西南夷来归者,即用原官授之”,不过,都掌蛮僰人本性凶残好斗,虽然表面上对明王朝称臣,仍“时时盗边,侵略旁小邑”;都掌蛮僰人盘踞的凌霄城,曾是南宋军民为抗击蒙古军依山修筑的城堡,四周皆为绝壁,奇险无比。都掌蛮僰人在这里囤积粮食,占山称王,做为其四处骚扰杀掠的根基之地。加上叙州地处云、贵、川三省咽喉,战略位置极为险要,故《明实录》才有了“都掌蛮盘踞其中,实为大患”的感叹。严重危害了明王朝的西南边陲安定。
明成祖年间,都掌蛮僰人“攻劫高、珙、筠连、庆符诸县”,而到了明朝中叶,四川土地兼并日盛,因此,“改土归流”便成为明王朝稳定当地局面的当务之急。历代史学家对“改土归流”的解释并不详细,实际上,“土”指土官,“流”则是明王朝设立的流官,所谓“改土归流”,就是要在少数民族聚集地委派明朝官员,建造兵营,兴办学校,编造户口,使其能和其他当地居民融洽相处。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明王朝试图将都掌蛮僰人的“改土归流”作为一个旗帜,在周围地区尚未改革的情况下,便在都掌蛮僰人聚集的珙县、筠连县等地设立官吏,驻扎军队。然而,随着明王朝的当地“改土归流”政策越来越偏袒人口占多数的都掌蛮僰人,派遣到叙州的官员也多是人浮于事的庸碌之辈,在处理民族问题上越发助长了都掌蛮僰人的嚣张气焰。于是仅仅经过数十年后,双方便兵戎相见。
明景泰元年(公元1450年),高、珙、筠、戎四县的都掌蛮僰人起兵反叛,扬言明朝公差再来寨中征粮,便要报复。其后果然将进山公差捆绑在树上,乱箭残忍射杀,尔后攻占郡县。
明成化年间的一个早朝上,围绕着对都掌蛮僰人是剿是抚的问题,北京紫禁城的金銮殿上又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国子监丞黄明善提出了一系列强硬的针对都掌蛮僰人的计策:其一,组织当地民壮,他们不仅熟悉地形,且可以充分利用当地其他民族与都掌蛮僰人的矛盾;其二,十月都掌蛮水稻成熟,宜督民先取其田禾,则不出三月蛮人必溃败;其三,分路进发,各个击破,小寨易攻者先取之,则大寨亦从而破;其四,使用毒球行烟药矢,“毒球所薰,口眼出血,行烟所向,咫尺莫辨”。为了激励士兵斗志,黄明善甚至建议,士兵攻打都掌蛮僰人所获财物,可以自行保留,无需上缴。令主剿派欣喜不已的是,这一次,黄明善的上奏终于获得明宪宗的首肯,围剿已成定局,张狂一时的都掌蛮僰人在这次朝会上被敲响了其灭亡的第一声丧钟。
明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三月,都掌蛮僰人诸寨起兵掳掠江安等县,这一次,兵部诏都督芮成征讨,但同时又把设置土官事宜一并交付芮成处理。芮成来到叙州,先向都掌蛮僰人宣布朝廷招抚授官之意,都掌蛮僰人大悦,酋长亲自率领二百余位寨主到叙州府拜见芮成。如若此次招抚成功,都掌蛮僰人或许还能免去灭亡的厄运。然而,主剿派御使汪浩由成都赶至叙州后,事态却急速扭转。汪浩认为这些都掌蛮僰人寨主畏威不畏德,为以绝后患,于是将前来拜谒的酋长、寨主二百七十余人尽数杀戮。消息传至都掌蛮僰人各寨,都掌蛮僰人群情激愤,誓言报仇。汪浩使得原本打算归降的都掌蛮僰人坚决反戈,乃至疯狂报复。同年10月,都掌蛮僰人赴贵州诈降,贵州都指挥丁实不知有诈,出城迎接,结果都掌蛮僰人伏兵四起,官军大败;11月,都掌蛮僰人又设计诱使汪浩夜行长宁,结果“官军夜行迷道,人马坠溪谷死者不可胜纪”。
战局僵持到1467年,明王朝认为事态严重,“非遣重臣大征不可”,于是诏襄城伯李瑾为征夷将军,领大军入叙州。都掌蛮僰人登高倚险,用标驽垒石与明军周旋,终因寡不敌众,不得不逃入深山避难,明军陆续攻取龙背、豹尾等百余村寨。成化三年,五天之内,明军就放火焚烧756处村寨,缴获米仓3811所,斩首1590人有余,生擒300余人,所获马、牛不计其数。到了第二年,上报到朝廷的战报已增至“斩首3017颗,生擒953人,焚烧村寨1450处,俘获铜鼓63面,所获牛、马、猪、羊、盔甲、标驽、牌刀、旗号、弓箭不计其数”。不过,这个战果显然不能让明王朝满意,明宪宗仍然下旨:“叙贼奔遁山箐者,仍督兵搜剿;其未尽贼徒,尤须督兵设策剿捕,毋俾遗孽复遗民患……”对都掌蛮僰人而言,这道圣谕无异于必杀令。
幸存的都掌蛮僰人盘踞九丝城(今四川兴文县)、凌霄城(今宜宾兴文县),依靠天险与明军周旋。九丝城四面峭仄壁立,险峻不可攀,宋元以来历来为都掌蛮僰人盘踞之地,方圆三十余里仅有一径羊肠小道可出入,都掌蛮僰人却能如履平地,在草丛、荆棘里来回穿梭,人皆莫测其踪。在这里,明军遭遇了都掌蛮僰人最顽强的抵抗。
明万历元年3月,十四万明军在四川总兵刘显率领下再次集结叙州,刘显曾只身与都掌蛮僰人肉搏,诛杀数百人,都掌蛮僰人闻其名丧胆。在刘显指挥下,明军一路高歌猛进,凌霄城、都都寨很快易主。都掌蛮僰人失此二险,只得退守九丝城。明军旋即兵分五路扑向九丝城,不分昼夜攻打,都掌蛮僰人以死相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