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要少喝酒了。”秦强心里想，“都发展成国际事件了。”

秦强看看怀里的女孩子，就是昨天一直陪他喝酒的那位，好像叫西川菊子。他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从低度数往高喝的确是魔鬼啊。还成段的记忆就是又喝多了拉着女孩的手说了过多交心的话了，好像还说你们日本人背井离乡在这儿也不容易什么的，什么你这么年轻就得出来工作，好辛苦，好佩服。后来大家在红鹤分开后，他们三个中国人好像去了个另外一个地方，并不远，这个女孩也陪在一起、照顾他，因为秦强记得有风吹到脸上，他还跟阿菊说故乡的风吹在脸上就像小时候生病时妈妈的手。后来少帅带他去的那个地方光线暗暗的，装饰也蛮讲究，但隔成一个个小间，很神秘的样子。他和少帅在卧榻上抽水烟，一起聊了很久：聊汽车，聊酒，聊女孩子，好像还聊国际形势。也不知道他说没说出不该说的话。烟的味道很奇怪，又香又臭的。“可是后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秦强有点回忆不起来，“我和她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是谁把我衣服换了呢？啊！随身带的探测器不要丢了啊！”

他想着不自主的把手一抽，就要坐起来，结果这一抽就把枕在他胳膊上的阿菊的头一下从被褥上甩到了榻榻米上。

“纳尼？”阿菊睡眼惺忪的转脸看着秦强。然后笑嘻嘻地说，“秦桑，好丢脸哦。”

秦强脸一红，想想昨天值得丢脸的事情怕是最少也做了四、五件。他想着反正你也会告诉我，就故意避重就轻说：“把美女从美梦中惊醒确实很丢脸。”

“秦桑好狡猾啊！”阿菊嘿的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配着她弯弯的眼睛、娃娃头和小圆脸还真是蛮可爱的。秦强回想起她昨天笑的时候都是挡着嘴的。

阿菊眼含笑意接着说：“不会抽烟又硬去抽，吐在地上也就算了；睡着了吐了自己一身都不知道，还害我给你换衣服。是不是很丢脸呢？”

秦强这回可是脸红了个彻底，他完全不记得这两段了。难怪感觉肚子好饿呢。他跪坐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冒犯小姐了。实在抱歉。”

阿菊习惯性地赶紧起身还礼，“岂敢！张将军拜托的，当然要努力去做啦。”她头一低，轻薄的日式夏季睡衣松散了些，从领口露出了阿菊白白的脖颈和两颗滚圆的半球。秦强不由得偷偷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阿菊意识到了，又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

“昨天夜里好像没有这么害羞哦。”阿菊故意撅起嘴说。

秦强大窘，不自觉的就说：“昨晚，我没做其他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阿菊手托着下巴，侧着脸，好像故意在想似的说：“嗯，好像呢，除了被我扶着回来，让我给你换衣服洗衣服，又喂饭喂水，其他呢就是告诫我我们日本人在满洲呆不久，之后呢夜里又翻来翻去，害得我不断给你盖被子，还有就是紧紧抱住我，好紧张地念‘宝贝不要走，不要走’。其他就没什么没太多过分的事情了。嗯，虽然我可能也不会太介意，但看不出嘴上利落的秦桑还是个老实人。”

秦强松了口气，看看阿菊戏谑的样子，好像就是昨天陪酒时的表情，也忽然明白了这种说话的方式不过是她的职业习惯罢了，一定是自己喝的不省人事了，少帅给她钱让她就近找旅店照顾自己。于是脸上的一半迷蒙和一半笑意渐渐散去。很正式的轻轻行了个礼跟阿菊说：“菊子小姐，非常感激您昨天的关照。给您带来了麻烦实在抱歉，可不可以请教您我这是哪里呢？”

阿菊听他改了称呼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似的。她意兴怫然的说：“先生也不要客气，这里是北二条通的寒舍，照顾不周，让您见笑了。”

秦强一听她口气也生硬了心里有点惭愧，又听说是她家就更是不好意思。喏喏地说：

“这个张将军，我还以为他给你钱让你帮我安排住在哪个旅社呢，怎么好托付你带我到家里来呢。真是冒犯了，冒犯。”

阿菊哼了一声，皱起眉、嘴角撇了下来，有点抱怨似的说：

“那可是我自己要带你回来的啊，张将军只是说拜托我照顾你，并没有给我任何报酬哦。”

之后她转过头背对着秦强说：“我也并没有带过什么陌生男人回来过我的住所啊，中国人或是日本人。”

秦强知道阿菊感受到了他对她职业的偏见，歉意过后又觉得阿菊被委屈真是很可怜。理了理思绪，他轻轻的扳过阿菊的肩膀，看着她有点发红的眼睛郑重的说：“阿菊，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也真心感谢你昨晚的照顾，希望有一天可以报答你的善意。”

阿菊看他说的真诚，调皮地刮刮他的面颊，“那建议你现在就可以报恩开始了。家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拿给你吃，如果请我吃早餐的话应该可以会报一些恩哦。”

秦强最怕欠人情了，巴不得可以有机会补偿她呢。

“这样最好啦！你来找一家最好吃的，你可以随便点。”

阿菊刮刮秦强的鼻头，俏皮地跟他说：“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哦，咱们奉天驿不大但是法国人或意大利人开的店也都有哦。吃一次要花掉我半个月的工资呢，不过我想你秦大老板是一定不怕的。不过呢，你很幸运，我这个乡下女孩并不喜欢那些西洋菜。我觉得可以去找中餐吃。”

秦强知道阿菊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想他可能想吃中餐。他灵机一动：“要不咱们去吃朝鲜菜吧？”

阿菊眼睛睁得大大的，连连点头，“好棒哎！父亲不让我去朝鲜人的地方，说恐怕会有危险，其他日本人好像也不喜欢那边。好啊好啊，好想见识一下呢，拜托你带我去吧！”

想好了他们准备出发。秦强方才想起来还没问阿菊他衣服和探测器的下落呢。阿菊也很体贴的不用他问就告诉他，“你的衣服我给你洗了还没干，你穿我父亲的西装吧。”也不等秦强继续问，阿菊就回头取出了一套双排扣宽领海军蓝西装。秦强穿上，除了袖子和裤腿略短，倒也还算合身。阿菊拍手笑说父酱一身肥大的西装秦桑居然穿的很合体。

秦强看她开心也微笑着看着她说：“哦对了，我衣服口袋里那个黑色小石头呢？”

“哦？那个脏脏的，早就扔掉了。”

“啊！？”

“哈，骗你的，秦桑好容易上当哦，在这里了。”阿菊说着从门口的小柜子里拿出那个小黑石头探测器。“好像宝贝一样的带着哦，这么圆溜溜的好精致，肯定是哪个漂亮女孩子送你的。”阿菊打趣秦强。

秦强想想他胡大哥吹胡子瞪眼砍人的粗豪样子跟漂亮女孩子那完全是天壤之别嘛。再想想看这个探测器本来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大嫂的，按大哥的话她倒是够得上是个美女。这样的确可以说是漂亮女孩子间接送给他的。

阿菊看他迟疑，以为被她猜中了，“也不用费心解释了，像你年龄的中国人少爷，家里两个三个一般都是有的。”

秦强很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总把他认成少爷。他哈哈大笑说：“两只小猫，三只小鸡是有的，我义弟的干娘养的。这个呢是我义兄给我的。”

秦强小心把探测器收好，两个人慢慢往院子外走。

阿菊觉得秦强的家庭结构很神奇，吵着要去看猫和小鸡。然后又若有所思的说：“你又有义兄，又有义弟，那你不就成了关二爷了吗？”

秦强没想到引起她关注的居然是这个，假装哇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就借着院门长得略像神龛的屋檐，昂起头、右手戟指阿菊，“既如此，尔等何敢还不下拜？”

阿菊开心的拍手笑：“你扮得好像戏里哦。可惜我又不是黑龙会，拜你关老爷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