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

鹅毛般的白雪轻轻倾泻在行人肩上，明明柔软无骨却带来刺骨的寒凉。

瑞华街上此刻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吆喝不竭，客舍酒馆灯红酒绿，门前庭客络绎不绝。

可最热闹的却要属这清音楼，全顾城便仅此一家戏楼。

无论是举止儒雅的贵人书生，抑或是那耳不识一曲的庸人百姓，无不想挤破头地进去凑热闹，这漫天白雪在此刻硬是融不进这欢闹喧哗。

宋钦坐在台前的木桌旁，身穿玄服，外披着一件墨黑毛氅，如瀑般的黑发被高高束起，矜贵慵懒。

如那无言微风轻拂，却不曾挑起一丝涟漪。

这略显颓靡破败的小小的木桌在他的衬托下倒也显得几分朴拙古雅。

他拿起桌上轻搁的白瓷茶杯。

起了盖。

铺面而来的氤氲带着一股热气腾着他泛凉的脸。

这顽拗的热气在这彻骨的寒天挣扎了一会儿，不久也节节退让，消磨其中，直至无迹可寻。

突然，一阵英气的女音带着那独特的清婉戏腔如同一股无波的流水淌进他的耳中。

宋钦抬起头，望向那台木。

“这是新的曲儿吗？”

“可不是嘛，讲的是个女娃子从军哩！”

“女娃子从军？那倒是新颖……欸！这角儿唱的可真好！”

只见远处台木上的旦角涂着那白面粉腮，头顶那玉钗白球，手中那长枪舞得上天遁地，宛若游龙。

灵动非常得，嘴中还咿咿呀呀地唱着那醉人的曲儿。

台上细小的尘埃不时被翻飞的衣裙掀起，那女将的狂放不羁，飒爽英姿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下观者叫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这冲天的拍掌声与叫好声中，宋钦却似是如同那皑皑白雪，眉眼始终清冷，似是一刻也未曾与这楼里的欢欢喜喜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