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执,别装了。”张继姚用肘顶了一下叶诚。
叶诚有点挫败地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喝醉酒脚步是虚浮,你的脚虽然够虚,但不够浮啊。明显是轻功有成才能达到的水平。你好歹是三流高手了。稍微了解一下常识行不行?”张继姚鄙夷地看了叶诚一眼,摇了摇头。
叶诚酒意已经散去大半,但还有一部分留在脸上挥之不去。他将青楼的事跟张继姚说了,惆怅道:“陈醒真的变了...”
这种改变很难说是好是坏——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突然变成了很能干的部下,这本是好事。但叶诚还是更怀念那个敢跟自己顶嘴,敢拉着自己去寻欢作乐的陈醒。
“人,总是会变的。”张继姚有点苍白地安慰了一句,不再说话。
叶诚辩驳道:“但是他变得跟梅凌雪很像,变得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了。”
张继姚犹豫再三,还是直白道:“你当初杀刘广生的时候,有把他的命放在心上吗?”
叶诚不悦:“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也是你以武犯禁在先!刘广生再错,也得由朝廷发落。你都不把刘广生的命放在心上,你凭什么要求陈醒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张继姚冷笑着点破叶诚的心思。
叶诚同样也报以冷笑回之:“差点被你糊弄过去。刘广生抄家在先,杀赵六父子在后,早已与我不死不休。可朱砂跟青釉是无辜的,她们对陈醒是好的!”
张继姚突然阴阳怪气起来:“伤心吧你想着开导他,不伤心吧又要说人无情。我发现你其实还挺难伺候的?”
其实叶诚何尝又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其实对陈醒的改变是持积极态度的,毕竟自己除了张继姚实在没有用得顺手的人了。但是陈醒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你是不是嫉妒?”张继姚微微偏头,打量着叶诚。
叶诚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一甩袖子,背对着张继姚色厉内荏道:“你胡说什么?”
张继姚却没有停止,自顾自继续剖析起叶诚的内心:“你嫉妒他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如果是你,一定做不到。这才是你不满的真正理由!”
其实张继姚说完这番话,心里也很是紧张——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但听见叶诚一声长叹,他心里也长吁口气。
叶诚缓缓转身,神色惨淡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张继姚默默离开。他知道这么做才是自己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叶诚被张继姚数落一通,才明白过来自己那股没来由的怒火名为嫉妒。是的,他嫉妒陈醒。嫉妒陈醒怎么又这么好的调整能力,嫉妒陈醒颓废之后变得焕然一新。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绝对做不到!
比承认别人强还要难的,是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笃笃”
叶诚回头望去,发现是陈醒。不等他先开口,陈醒恭敬道:“纪蔚然跟刘海志来了。”
“我知道了。”
得到了叶诚的回复,陈醒乖乖离开。
到了饭桌上,叶诚朝刘海志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又问纪蔚然:“姚易观呢?怎么没见他?”
纪蔚然倒是没想到叶诚这么快就改口把姚易观拨出去了。她紧张答道:“浙江提刑按察使是福王的人,他不便前来。不过他给您写了封信,希望您能看看。”
叶诚接过信,看都不看就把它放在蜡烛上。他倨傲地俯视起纪蔚然,那个眼神让纪蔚然觉得遍体发寒。
透过跃动的火光,叶诚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他面无表情道:“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通吃这好事或许会有人摊上,但绝不是他。上一个在我这两头押宝的是魏朝!”
纪蔚然只觉得头皮发麻——她知道,叶诚这是在逼迫自己站队了。
走出这个门,自己与叶诚,与太子一系,就毫无交集;可如果赖在这儿,自己身后的人以后会被冠上“太子党羽”的帽子。纪蔚然此刻无比羡慕刘海志这一介布衣,可没有顾虑地想去哪就去哪。但想起杨联芳对太子的评价,她觉得做选择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我回去定当与他划清界限!”纪蔚然忙不迭说道。回答中还透着讨好叶诚的意味。但很快,她就忘了这份地位逐渐拉开的尴尬。
因为是带有政治性质的私宴,所以叶诚将宴设在自己房间。而参加这次宴会的除了张继姚,就是刚来的刘海志跟纪蔚然二人。
落座后第一句,叶诚说的就是:“我其实并非太子的人。但我若不以这个身份自处,朝廷就会当场派人将我格杀。”就在纪蔚然思考他这番话中所传达的信息之时,叶诚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绷直了身子!
“我在此先恭喜诸位。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将来绝对会位登大宝!”